绞了帕子先替她擦身换了小衣，自己则随意擦一把了事。头一回这么不讲究，他竟觉着挺新奇，也是被她带歪了。
他自嘲一笑，搂着她阖目养神。医女的话不期然浮上来，玉雪今天见到了尹氏……尹氏……当初还是不该留着她。
待稍后从徐图口中得知经过，高斌漏液走了一趟颐沁堂。他也不进门，只在屋外把靖王的口谕转告给秦镜。
“王爷的意思是，王妃病着，身边缺不得人，就让尹娘子来侍疾，不说亲尝药汤，有个人陪着叙叙话也是个消遣，不是？”
秦镜听懂了，这是把尹氏和王妃圈在一处。靖王不单厌恶尹氏，连带把想要抬举尹氏的王妃也怨怼上了。
高斌也不绕到雨花阁再废话，秦镜自会把话带到。
孟?的膳食有前头的大厨房和后苑的膳房争相伺候，小厨房的活儿就清闲了。只有一件，两边都抢不走。孟?爱干净，沃雪堂里叫水格外勤快，小厨房的一个灶头上日夜烧着水，只要屋里叫唤，立时就能供得上。
如今，她身子一日日重了，齐姜就不叫她每日沐浴。小姑娘不乐意，齐姜就觑了机会，当着崇仪的面说道，一是怕净房里湿滑，一不仔细摔了她；二则天气一点点凉了，怕寒湿入体招了风邪。
崇仪果然听进了，当时便立下规矩，入秋后隔两日才许她泡一回汤。
“你也不出门、不劳作，三五日不洗也无事。”她不爱用头油，但一头青丝长得极好。“我也不会嫌弃你。”
这日无风，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骨头都透着一股酥意。孟?刚洗过头，歪在榻上看窗外秋色薄染，只觉得全身筋骨都舒展开了。
榻边临时挪来的高腿小几上摆着三层妆奁，最底下的屉子里一排各式梳篦罗列整齐，桃木的雕花梳、鎏银的密齿篦，一弯弯好似弦月般。宜雨和喜雨两个一左一右，正拿篦子给她通头，绿檀双齿篦箕轮流穿过油亮的乌发，要足足通一百下。
她背向门口侧躺着，崇仪绕过去，就瞧见她舒服得眼儿都眯了，像极了日光里慵懒的猫儿
“这回拿什么借口打发的齐姜？”他环顾屋内，没有看见齐姜。
小丫头机灵得很，她怕齐姜，却不怕他，懒洋洋掀起眼帘，娇气地哼唧：“哪有……我娘叫她回去拿蜜饯呢！”
“还不是你想吃。”他戳穿她的借口。
“是臻儿爱吃！”孟?撅着嘴反驳。他来了，宜雨和喜雨都不敢动作，她的头发还没干呢。
崇仪在榻边坐下，宜雨几个识趣地收拾起屉子走人。孟?动也不动的歪着，他便自发凑上去亲亲她，一眼看见她手里那张雕相濡以沫的梅木梁象牙档的篦子。
前天偶然想起南边进上的篦箕，叫高斌开库提了来看。他一眼看中那花样，便吩咐送来给她把玩，果然她等不及就摆弄起来。
她未用头油，秀发里透着淡淡的奶香味，软绵绵的酥到他心里。
他伸手包拢她温软细滑的小手，孟?知道他也看见篦子上两尾小鱼儿了。她痴痴地笑，甜得似能沁出蜜汁来，心思都写在面上。
刚洗过澡，热汤晕染的红润浸透两颊，身上散着温热的香气。崇仪看得意动，只是心下顾忌她月份深重，唯有暗自忍耐。
他直起身，自己动手拿起乌银梅花细颈壶，往海棠冻石蕉叶杯里倒了半碗，抿到嘴里才想起是她喜欢的酸梅汤。
“怎么还喝这个？”
汤是温的，入口并不十分酸，是孟夫人亲手腌制的，不曾放山楂在里头。送进来那天，他让钱益翻检过，只是没有告诉她。
孟?借着他的扶持坐起身，肚子越大，行动越是笨重。现如今没有别人的帮扶，她要翻个身都难。她坐稳了，也被他喂了一口。
“吃惯了，比那些个草根树皮的苦汁子好吃。”
她探出舌尖舔着唇瓣上的甘味，崇仪看得身上发热，俯下身把两瓣樱唇仔细舔个干净。
“酸酸甜甜的。”她桃腮杏眸，花瓣儿似的两片薄唇湿漉漉地泛着光泽，是他亲自染的。
零四五、情事与情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