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娥拿家人来要挟自己，逼迫自己跟了于唯顺。
于唯顺性格软糯，给自己许下很多根本无法实现的誓言。自己怀孕后，被关在西跨院里，绑了手脚，根本无法逃出那一方小小的院落。
王英娥的脸突然一下子呈现在秋霜面前。狠厉的眼神，恶毒的言语，以及虐待殴打自己时的样子。
这些场景，一幕幕在秋霜的脑海里回放着。秋霜感觉自己的心倍受煎熬！
离于家越来越近了，而秋霜，也越来越渴望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
“停！”秋霜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了人力车夫，紧随其后的两辆人力车也停了下来。
秋霜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钱付了帐，对后面的小东子喊道：“你带着影儿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说完，也不等小东子回答，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雾气腾腾的夜色中。
走下车的小东子脑袋“嗡”的一下。天这么黑了，霜姑娘要是出什么事，他可怎么跟程师长交待。
还有自己的干爹祝大厨。干爹对霜姑娘有救命之恩，霜姑娘对干爹也十分好。如果干爹知道霜姑娘有事，还不扒下自己的皮。
于是，小东子麻溜转过头对影儿说：“你先回去，告诉程师长的人，就说霜姑娘被蓝班主留下吃晚饭，晚点儿再回去。”
小东子之所以这样嘱咐影儿，就是怕瑞五那些家伙担心秋霜而闹出什么事。要知道，程作昌留下的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与程作昌有过命之交的人。
看着影儿瞪着大眼睛木讷地点头，小东子急得一拍大腿，火急火燎地向秋霜消失的方向追去。
秋霜按照记忆在于家宅子周围转了一圈。
于家的变化并不大，那两扇斑驳的黑漆大门张牙舞爪的似要吃人一般，跃进了秋霜的视线，勾起了秋霜对往日的回忆。
秋霜紧咬双唇，借着夜色，她来到了西跨院的后墙根处。自己怀孕时曾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这里也是于家最破旧不堪的地方。
看着墙根处一棵歪脖老柳树，秋霜的心一动，莫不是那夜二少爷于寅木就是从这里进入于家的？
目测了下树木的高度，迅速脱掉身上的斗篷卷好放在树下。秋霜手脚并用攀上树干，借着经常练功，身体的柔韧度好，秋霜很快便攀上了西跨院的墙头。
探头看下去，这个位置离地面还有一人多高，秋霜心一横，两眼一闭，便跳了下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地上的蒿草长得很高，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秋霜一跳下，躲藏在草丛中的一些蝇虫，便被她惊得四处乱飞。
借着自己对院子熟悉，秋霜去了孙婆子曾住过的那间屋子里，找来一把破椅子放在墙根处，方便自己离开时使用。
安排好离开的路线后，秋霜紧了紧身上的戏服，向于唯顺住的东跨院摸去。
于家主院，于老爷的正房内～
于老爷躺在床上，气色比两年前差了许多。现在的他，可谓骨瘦如柴，面容枯黄。一眼看去，便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二夫人李氏坐在床尾，儿子于寅木坐在床头，正用汤匙一勺勺地给父亲喂药。
这几日，得到黄全安处长的允许，于寅木返家探亲。一进门，就遇到了大哥被警察署抓走的事。
后来，大哥的事虽然平息了，但家里又被大夫人张氏和大嫂王英娥两人闹得鸡飞狗跳。这让父亲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现在，就连起床也十分困难了。
“爹，药喝完了，您再吃颗蜜枣吧。”于寅木说。
“不要了，不要了，爹已经习惯这苦药了。你还是再给爹说说在讲武堂的事情吧，爹喜欢听。”于老爷笑着说。脸上干枯的皮肤因为儿子的到来而泛着微弱的光。
“寅木，再给你爹讲讲吧。你爹年轻那会儿，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李氏拉过于老爷的手，心疼地说。
“好！”于寅木爽快地答道。年轻人腰板儿笔挺，坐在那里英姿飒爽，继续娓娓道来。
于老爷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儿子，就如同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眼神里放出了希望的光，一脸的欣慰。
夜色里，秋霜因为熟悉于家的一草一木，没一会儿，便顺利地摸到了东跨院。
贴近后窗，她用手指轻轻捻破窗纸，向屋内望去。
于唯顺的大女儿于光楠坐在炕桌前吃着点心，这小姑娘两年不见，长大了，也长胖了许多。
于唯顺斜靠在炕橱上，枕着软枕，正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地抽着大烟。
而王英娥则躺在于光楠的身侧，有个小丫鬟正半跪着给她捶着腿。
环视房间一周，秋霜的目光突然就落在炕角处一个孤零零的瘦小身影上，那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小老虎。
儿子瘦瘦小小的，完全不似同龄孩子那般发育良好。这让秋霜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秋霜捂住嘴，眼睛瞬间湿润，心中发了疯似地想冲上去抱抱儿子。
这时，只见小老虎咿咿呀呀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姐姐于光楠走去，好像也想去吃桌子上的点心。
于光楠一把推倒走到桌旁的弟弟，小老虎摔疼了屁股“哇哇”大哭起来，一双酷似秋霜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的泪水。
“你这孩子，把那点心给你弟弟分两块儿吃！”于唯顺坐起身放下大烟枪，皱着眉，不耐烦地说。
秋霜惊诧，于唯顺竟然开始抽大烟了！心道，这个男人简直无可救药。然后，秋霜厌恶地把目光从于唯顺的身上挪开。
“这是我娘做给我吃的，不是给他吃的。就不给他吃！馋死他！”于光楠尖声喊着，指着弟弟小老虎说道。那全身散发的刁钻刻薄的气势，俨然是王英娥的翻版。
见两个孩子发生争执，王英娥眼皮儿都没翻一下。躺在那儿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长得跟那个死鬼娘一样！说两句就掉金疙瘩，多亏是个男孩子，不然呀，也是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唉！你……”于唯顺有些头疼。
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家里上演，于唯顺拿这对母女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于是，于唯顺怒气冲冲对小丫鬟喊道：“快抱走！抱走！别哭了，真他娘的烦死人了。”
“喊什么喊？”王英娥乜斜一眼于唯顺，不满地尖叫道，“这还不是你自己打下来的种儿！现在知道冲我喊，想当年你是一副什么德性。天天就知道抽！抽！家里铺子都关了，哪来的银子给你抽大烟！”
王英娥这话说完，气得于唯顺的脸“腾”地变了色。屋子里的气氛恰似一个火药筒，俨然一点就爆。
秋霜看着儿子哭泣，看着屋里不堪的一幕幕，心如刀绞一般，一滴滴地淌着血。
第78章 思幼子夜探于家[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