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头发很白，和沈渡此时的一头张扬的白毛不同，她的每根头发都是岁月的浸染，白中带着斑驳的黑，像是老旧的墙上已经掉落了许多墙皮，白一块黑一块，是留住时光的深浅小坑，深的是伤，浅的是年幼的小孙子轻轻吹伤口时治愈了的伤疤。
“奶奶。”
楼初心蹲下，此时是夏日，医院的走廊里都有空调，这间病房却没开，可能是因为老人不适应，楼初弦摸了摸老人的手，问他：
“奶奶热不热？”
老人摇了摇头，嘴角挂着笑，笑里塞满了皱纹，是岁月赠予她的勋章。
“不热哩，七七，心静自然凉。”
老人没读过书，却见过很多人，听过很多话，那些她自己也认同，觉得适合教给小孙子，便会和小孙子提起。
这句话，小初弦从小听到大，插秧时听过，吃西瓜时听过，做作业时听过，夜中梦醒时，被奶奶轻轻拍着他的背，也说过。
“嗯，不热。”
他微微转头看向沈渡，向奶奶介绍他：
“奶奶，他是沈渡，我和您提起过的那位。”
“奥我记得，小沈是吧，谢谢您啊！”
老人有些激动，原本靠在床头，此时想坐直身体，沈渡立马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床边，想和楼初弦蹲在一起，楼初弦却起身，把一旁的椅子挪到他腿边，示意他坐下。
见青年还迟疑，他便把手放在沈渡的肩上，轻轻一带，沈渡的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
这怎么好意思！
沈渡下意识转头看向楼初弦，楼初弦还站着，他便只能仰头看他，楼初弦喉结动了动，话里带着笑意：
“阿渡不用害羞。”
楼奶奶看着沈渡，单是看他的样貌就知道他不简单，但老人的话中并没有多少奉承，只是很感激他对自己孙子的帮助：
“是叫小渡吧？七七自己一个人去当演员，没有照应，还得多谢你，谢谢你帮助他。”
沈渡低头，觉得自己顶着一头白毛来看奶奶其实有些冒昧，却听奶奶继续说道：
“真俊嘞，头发也好看，是染的吧？”
沈渡愣愣的，“是的。”
老奶奶笑了笑，说：“我年轻时也想学着染，现在老了，倒是不用染了。”
她很乐观，仿佛世间给予她的一切苦乐都照收不误，最起码，她的孙子是她最大骄傲。
沈渡却在意着一个词。
“七七？”
他转头看向楼初弦，楼初弦已经坐在了床边，手紧紧地挨着他的，微微低着头，抿着唇，像是有些害羞。
楼奶奶笑了笑，说：“七七没告诉你他的小名吗？”
沈渡摇头，眼神期待地看着楼奶奶。
“初弦为什么叫七七啊？”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一双桃花眼已经绽放出三春春意，楼初弦努力克制住自己脸上的热意，觉得“七七”从沈渡的口中传到耳中，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变得滚烫，从上到下，自内而外。
能不能。
能不能再叫他一声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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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出自《诗经·关雎》。
第98乐章 为什么叫七七[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