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手里拿着钥匙,站在姥姥生前的小店房门前。
门框的左角落上,有一张半残的蜘蛛网。
在风中的身姿很飘逸。
青平注视着自得其乐的残破蛛网出了好一会神。
头上的门框上,钉着一张小小的黑漆剥落的木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半面。
一看那书法,正是姥姥的亲笔,深得青氏家族的丑美文风,和青平的鸡爪字有一拼。
父母的文化程度不高,姥姥认字也有限。
青平秉承了家族遗风,文化程度也很一般。
他六岁就随父母离开老家去了省城。
父母在哪里打工,他就在哪里上学。
父母顶住了老师学校社会亲戚朋友们给的压力,硬是要对青平进行快乐教育,一个补习班都没有报过,当小学四、五年级的同班同学都在补习班超前学习初一的英语的时候,青平还在小学二、三年级的英语水平上溜达。
他压根就不认识那些组合在一起的拼音。
小学,青平的成绩就一直很稳定,全年级倒数第一。
你不做第一,我不做第一,那么,谁来做第一?
青平认为,全班四十五个同学,总得有一个同学来做最后一名。
就好像癌症一样。
你不得癌症,我也不得癌症,那么,谁来得癌症?
这么多人类,全球数十亿人,总得有些人来得癌症。
乐观开朗的青平认为颜值决定了命运,命运决定了癌症的归宿。
在青平的床头,手提电脑包里,就装着属于他的癌症病人的通知书。
这不是梗。
他向医生反复确认了‘有没有搞错是别人的化验单,因为电影电视里这样的桥段不少——医生很惋惜的语气告诉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他又问医生,有没有可能是误诊——这也是电影电视包括小说都在反复强调的真相——医生告诉了他也绝对不可能是误诊,于是他威胁医生,他要换一家医院,直到拿到误诊书后,再来医院找医生的麻烦,并声称要请律师来打误诊官司,向医院索赔巨额的金钱。
医生正气凛然,断然喝道,来,大门敞开,打,奉陪到底。
于是青平相信了医生的诊断。
什么都可以不信,覃医生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青平握着医生的手诚恳表态。
面对现实,他选择了接受。
如今,整个家庭的户口本上,就只剩下了青平一个人了。
一个月前,最疼爱他的姥姥去世。
那是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当时青平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为了不让姥姥担心,他当然每天都活得很健康。
而在五个月前,父亲因为思念母亲过度去世。
至于母亲,八个月前死于癌症。
父母去世后,青平卖掉了大城市里的全家三代人共同努力的心血结晶——一套套二的房子,那是父母姥姥和他自己三代人的积蓄父母和姥姥都宁愿不治病也要留给青平的唯一财富,他卖掉房子辞掉工作回到了秀林小镇的老家,陪着姥姥走过了人生最后的几个月。
短短的几个月里,青平和姥姥的每一天都在幸福中度过。
送走姥姥后,青平在家里睡了一个月的懒觉。
再也没有姥姥每天早晨在耳边呱噪了,再也不用在姥姥用擀面杖打他的时候大展神威从床上跳起来和姥姥展开比武了。
每次,姥姥都以功力深厚碾压性获胜,逼着青平喝下一碗热汤。
&nb
0001章 半面小店[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