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康以柠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
房间里点了一盏暗暗的灯,康以柠麻木地循着光源看过去,发现是自己床头的小夜灯。
伸手抓住开关,拇指渐渐用力往上推,昏暗的空间一点点变亮,直到顶端。
四周很静,康以柠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好像很乱,又好像只有一片空白。
摊开手掌,康以柠缓缓低头,像是要确认什么事情又害怕确认一样,怔怔地看着手上的纱布,半天都没动弹。
“怎么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江询靠在门边,脱掉了厚重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线衫,神色淡定,“做噩梦了?”
原以为他早就走了,几乎被孤单情绪吞没的康以柠像忽然被拖上岸的溺水者,恍惚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
嗓音沙哑着,“没有。”
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康以柠能清楚地看到江询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在这样彼此都不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又毫无收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额头。
带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凭着直觉往上摸,康以柠毫不意外地摸到了自己额上的那道白印。
这么多年,几乎算是她身上的一大标志。
江询看了十几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眼神冰凉到康以柠觉得毛骨悚然。
“你在看什么啊?”康以柠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疤没碍着他什么事,小声嘀咕,“有那么丑吗?”
江询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她的恼意。
移开视线,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早,没事就继续睡吧。”
康以柠立马丢开那点小情绪,脱口而出,“那你呢?”
江询看过来。
康以柠察觉到自己这话问得太急也太不妥,有些尴尬地抱了抱被子,“你是要回家了吗?”
原本只是缓解不自在的一个小动作,落在江询眼里却生出了一点抗拒的意味。
沉默地往后退了一点,彻底离开康以柠房间的范围。
江询:“等你睡了我就走。”
康以柠呼吸停了一下,心上涌起失落的浪潮,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询:“睡吧。”
康以柠:“..嗯。”
郁郁躺下,轻薄保暖的鸭绒被笼在身上,像一道温柔的屏障,挡住了所有的坏东西。
他就在门外,即使悄无声息存在感却依然强势。
康以柠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了刚才第一眼看到江询,手边还停着一个纯黑色的镜面行李箱。
可以想到是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他那个人毛病多,在飞机上肯定没有睡觉。从飞机场到家里这段距离,他一个人不管是坐高铁还是打的,多半也不会睡。
旅途奔波本来就容易疲劳,他这个天生睡神,却到现在还醒着..
康以柠出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再一次觉得,这么久以来,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更深露重,江询背靠长廊,头微仰着,静静地想着这一天得到的讯息。
虽然说到底这是康以柠的家事,还是属于上一辈与上上一辈的矛盾,就连康以柠都不一定能掺和得进去。
但陈悠今晚的话就像一把长钉,从头到尾贯穿了他整个心脏。
他长在一个自由浪漫的家庭里,顺风顺水地活了十八年,没见过什么罪恶,没受过什么大伤。
热情藏在懒散的外壳之中,对所有一切都抱有明天。
却在这一刻,不敢相信人性。
他害怕。
或许有那么一瞬,贺宁也像那些人一样,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将所有罪过都推向了,一个尚且不会记事的小姑娘。
里面????的声音停下,室内安静得有些冷。
想着她应该已经重新躺下,江询关了走廊的灯。
大片的黑暗里,从她门边漏出的一线微光尤为清晰。
江询盯着那束光里的细小尘埃,一颗一颗,像被线串起来的生物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软的女声顺着这条线悄悄飘来,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烟花盛放的日子,借着这扇门,这道光的掩饰,轻轻地告诉他——
“还好你回来了。”
也还好还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
事情并没有如康以柠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
事实上,她和康泽前脚刚走,孙立梅高血压上来晕过去后,刘素青立马就给贺宁打电话了。
一字一句全都在怪康以柠乖戾不懂事,却对康家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
贺宁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四两拨千斤地挂了她的电话以后,从康泽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确认他没有事情隐瞒以后,贺宁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在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