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牛奶那股子腥味，王二太太循循善诱说喝牛奶对身体好，便总是在牛奶里加了姜汁，每次亲自调好了冷热给王威喝。这段时日她总觉得想多在睡会儿，睡醒就去花园走动走动，对于王威的照料无法像曾经那么无微不至，于是王威的牛奶拜托了下人给他按时送去。可偏偏王振在家这日，王威却因为牛奶发作了起来，说是姜汁倒太多，这么辣的牛奶不是给人喝的。负责送牛奶的下人害怕得哆哆嗦嗦，说是二太太犯懒，不愿意给少爷调牛奶了便随意交给了下人，也没说清楚少爷的口味喜好，这才放多了姜汁。王威怒视二太太的肚子说，“是不是因为有了这贱种，你就满脑子想着伺候他去了！”说着抬脚便向二太太踹去，二太太吓得脸色铁青，抱着肚子被重重踹倒在地上，下人们在旁边看着不敢言语，她想要发出呼救却不能够，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惨叫，二太太侧倒在地上看着他的丈夫，眼神递出无望的求助，可是王振却如同一尊塑像坐在凳子了，连一丝悲悯的神色也没有，原来这世界已经这样颠倒了。
二太太放开了捂在肚子上的手，王威也渐渐觉得殴打无趣，便继续去与他的父亲吃那顿未吃完的晚餐。二太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眼睛却睁着似乎无知无觉，小腹传来一阵阵抽痛，下体一股潮热之感之后，便传来了一阵血腥味，王振一边嚼着口中的牛肉一边说道，给她找个医生来。下人连忙应着是，一边一个支起地上女人的左膀右臂，将她扶回房中。
这样一出残暴的闹剧，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没掉，王二太太想肚子里的是个什么命硬的妖怪，这样不肯去死又有什么用，生下来不过是多个人受苦。原来，命苦真的可以如此无坚不摧地遗传。自后王二太太比起以前更加谨小慎微，脸比起怀孕前更加苍白地瘦削下去，她想这都是因为肚子里这孩子，总之很怪，她不恨王振也不恨王威，却真切地在自己尚未出生的骨肉身上感觉到了恨。
王二太太分娩那日，孩子没什么波折就生了下来，二太太觉得有些不真实，都说生孩子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怎么偏生自己肚子里的一点都不闹，她本来幻想着她会千难万难生下这个孩子，疼的嗓子哑了汗流尽了，这样艰难的过程可以让她对王振彰显一下自己的苦劳，可是却又没有如愿。孩子取名一个“凌”字，还是读过几年书的燕爸取的，说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凌”字开阔高远，将来可以继承他父亲的威风，二太太在心中哂笑，他可没这个命。
王二太太对于王凌的疏远感，是他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她看着王凌时，仿佛能从他的模子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也让她抓狂，因为除了性别他长得与自己的丈夫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仿佛这是她一个人孕育的孩子。所以她更愿意做王威的母亲，至少和王威一块时她便又加入了这个家庭多一点。
王凌从小就发现，自己那外表富丽堂皇，内里阴暗莫测的家就是书里写的阿鼻地狱，他瞧着一群牛鬼蛇神在这里怀着鬼胎谋生活，而他的父亲王振就是这里的主子，是阎王，除了大儿子王威之外谁都能吞吃，但他也就在这怡然自得地长大了。
第一章 王二太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