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郁汝南垂眼应道。
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学门口，大门有些像铁栅栏，但是可以伸缩的，那些铁杆子一条卡着一条，按下机关就能伸出缩进，很是精巧，但其实又很普遍。
不过郁汝南只多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她心里一直在想刚才这句话。
她跟着崔瑛，翻过那个铁栅栏。她动作很笨拙，要跳下来的时候腿还有些抖。崔瑛在底下要接着她，但是郁汝南还是执意自己来，崔瑛也就没有坚持。
高度其实不高，她知道自己不会受伤，只是需要克服这个恐惧罢了。
她小的时候，脚裹得不厉害，因此爹不在家时，她就能和兄弟们一起奔跑玩闹。有次他们捉迷藏，她躲在一座小假山上，结果被大姑娘支使的丫鬟从背后一推，就骨碌碌从假山上滚了下来。
大姑娘的脚裹得最小，日常都要两个丫鬟托着，即使这样，也走不了多少步。她知道大姑娘厌恶她、嫉妒她，但没想到竟这样大剌剌地对她下手。
听小娘说，她那时候身上都是挫伤，头上也磕出了血，大夫说她就算醒了估计也是个痴傻儿，再难回到从前了。
但小娘就是不信邪，她说好人一定有好报，她的囡囡是最好的孩子，所以一定能恢复到以前那般。她日夜守着自己，不要任何丫鬟服侍，凡事亲力亲为，礼佛诵经、虔诚祈祷。
奇迹终于发生了，自己最后也真的苏醒过来，除了记忆一开始有些不大好了，记不起当日是怎么一回事了，其他都同别的孩童无异。
到最后，连她的记忆也彻底恢复过来。但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人有好报，那恶也有恶报。她后面也没少让大姑娘吃苦头，偏偏这蠢的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想起往事，她嘴角泛起一丝笑，不自觉揉了揉膝盖，当时她这里磕得最厉害，听小娘说，几乎都要见了骨头。
“快点。”崔瑛催促道。
郁汝南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然后一跃而下，她感觉到膝盖那里的筋肉像弹簧一样，压了一下又弹开，和记忆中不一样，一点也不疼了。
她不动声色地抚了下裤子，借着这个遮掩，又摸了一下膝盖，然后抬头笑道：“走吧。”
“从这个县城的规模来说，这个小学不应当有这么大吧。”两人走了一段，崔瑛掏出手电筒，扫了一下，“我小时候反正没上过这么大的。”
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大操场，红色的跑道因为灰土显得有些黯淡，跑道中间的草地已经郁郁葱葱长满了野草。
这是学堂，但竟然还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给这些孩子跑步。
这对于郁汝南而言，还是相当奇怪的。要说锻炼身体的话，富人家的孩子能踏青游猎，穷人家的孩子要帮着干农活，哪里都能活动身体，何必非要专门……
她突然想到，以前家里在庄子上的那些围起来专门用来打猎的小山头，隐隐觉得这块操场和那个小山头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又想起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的小楼，觉得又简陋又阔绰这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风格。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点是她不能更赞叹的。
这里的小孩好像都能上学。而且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女孩子也可以和男孩一起上学。
多好的世界啊，怎么就会爆发丧尸呢？郁汝南心下惋惜道。
她东张西望得有点频繁，连走在前面的崔瑛也不免注意到了。
“怎么了？”崔瑛疑惑道。
郁汝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我也觉得这里还挺大，我小时候没有这些。”
崔瑛点点头，扬起铲子往操场边一指：“那里好像还有个小卖部。”
郁汝南眯起眼睛，隐约看到很多攒动的人头，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个黑乎乎的大口子前。
崔瑛放下铲子，一边摇头一边又一次感慨道：“确实大得有点过头了。”她乐道：“说不定县长的娃正在上小学。”
不过不管这学校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大，都已经随着这里被行尸走肉占领而湮入尘埃了。这其实挺让人唏嘘的，但是对于这二人来说，却没什么感觉。
要说真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也是高兴，毕竟学校越大就代表她们越有可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卖部里说不定还能有些口粮。
操场上还游荡着很多小丧尸，他们一团一团地挤在一起，互相撞来撞去。丧尸爆发的时候，学校肯定还没放学，他们应该还在上体育课。
郁汝南拿手电筒扫过操场，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努力压下那点冒出头的惆怅，紧跟着崔瑛摸进了一楼。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的手电筒要是在外面，实在是杯水车薪，提供不了多大的视野。但是在教学楼里，因为能反射在白色的墙上，能见度提高不少。
就是看到投射在墙壁上的巨大黑影和斑斑血迹的时候，会有点恐怖。
郁汝南在心里念了念佛，没念几句呢，不禁失笑。
“笑什么？吓我呢？”崔瑛有些埋怨。
她们走得很近，举动之间难免会碰到，郁汝南笑的时候发出的气流自然也会被崔瑛露在外面的皮肤捕捉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像是有个女鬼扒在肩头，有点?人。
“你也怕这些吗？”郁汝南笑得眼睛弯弯的，她想到自己那个明明也很怕黑却总是故作镇定的小娘了，“你信神佛吗？”
崔瑛摇头：“我不信。但是我有信仰。”
“什么信仰？”郁汝南好奇道。
崔瑛咧嘴一笑：“为人民服务。”
郁汝南不禁赞叹道：“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官。”
崔瑛噗嗤笑了出来：“哪是什么官，我以前是当兵的。”
两人一番话交流下来，心里这才真感觉贴近了不少。
“这边教室里都不少丧尸，肯定是他们上课的地方。医务室应该不在这里。”崔瑛判断道，“我们到后面那两栋楼去看看。”
郁汝南也不清楚该去哪里，听崔瑛这么笃定，便也跟着走了。
第10章 希望（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