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猛地朝右打死，众人有什么抓什么，但还是在惯性作用下齐齐朝反方向甩过去。
本空出一只手托着安的头，肩膀就硬生生地撞在了车骨架上；
而何一平因为那根笛子，也没有抓东西，只是把手插进衣服里护着自己的笛子。因此当金甜甜猛地一撞上来时，哎呦叫了一声。
郁汝南侧目，觉得何一平为了一根骨头，竟然做到这个地步，是个了不起的狠人。
收回目光，她抬头往刚刚车要开上去的那个坡一看，心里一沉，果不其然，一大片乌漆嘛黑的丧尸正踉跄着或走或滚地在下坡。
见鬼了，死定了。
这是郁汝南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她见过那些饿得皮包骨头的流民啃食人或兽的尸体，也见过凶神恶煞的盗匪津津有味地品鉴人肉，尽管大家骂他们不是人，骂他们禽兽，但至少他们是活着做出这些事的，他们做出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最后是能被杀死被惩罚的。
可是这些丧尸，他们本来就已经死了。他们本身就是恶鬼。
郁汝南从来没想象过这荒谬的一切会这样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以可能剥夺自己生命的方式证明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显然，从记忆中读取丧尸的残虐，和亲眼所见他们本尊，这个冲击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喉咙很干，干得有点冒烟，她下意识地想要润一润，便努力咽了口唾沫。可是却感觉唾沫星子是划拉着嗓子眼下去的，反而让她更加难受了。
郁汝南悄摸着看了眼周围的人，出乎她的意料，发现大家出奇的都很镇静，连先前有些歇斯底里的金甜甜也像变了个人一样。
但这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他们都是从丧失爆发中幸存下来的佼佼者。
“本，能避开就避开。”崔瑛指挥道，“油你有数的，实在不行就干。”
本点点头，很快地侧头看了一眼烧得满脸通红的安，沉声道：“好。”
郁汝南本来以为他会按照崔瑛说的，先避开，但是没想到本竟然停了下来！
她汗毛乍起，拳头捏得死紧，却不敢出声。
李午瞥见了，拍了拍她的手，金甜甜也注意到了，低声询问道：“带武器了吗？”
郁汝南“嗯”了一声，道：“有把小刀。”她摸出那把弹簧刀拿给大家看，这是之前就放在背包里的，他们想必也检查过这个包了，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何一平凑头一看便笑了：“这么短，你平时也很少打丧失吧。还是别想着打了，跟我一样，玩命跑吧。”
他一笑，车里气氛便好了很多，大家看着那些丧尸三三两两地往下俯冲，偶尔还有被绊倒的丧尸骨碌碌地滚下来，心情竟然奇异地放松了起来。
郁汝南问道：“我们在等他们过来吗？”
本答道：“是的，然后找个丧尸少的口子，冲过去。”
“会有些吓人。”吴芸芸突然出声道，“但他们已经死了，即使骨头被压碎也不会觉得痛的。”
金甜甜笑道：“你这是安慰人还是吓唬人呢？”
确实很诡异，尤其配上吴芸芸那种木木的脸和有些无神的大眼睛。但是郁汝南听了这话，心里有了数，感觉安定了许多，冲她感激地一笑，吴芸芸却别开了脸。
丧尸越来越近了，从五十步到二十步，再到十步、五步，已经近到能看见他们蓬乱的发、腐烂的脸、大块的血痂、怒张的嘴里黑黑黄黄的牙齿，还有身上创口处蠕动的白色蛆虫。
光是从后面看着，郁汝南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这些丧尸身上扑鼻的腥臭味。胃里绞痛翻滚，让她隐隐想呕，本却不能给她再多的时间去缓一缓。
他方向盘又是猛地一转，已经有丧尸扑上来抱住车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小闻尖叫了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他那一侧有丧尸撞了上来，那被啃掉半边的脸经此一撞，一颗颤巍巍的眼珠便蹭着玻璃掉了出来，在车窗上留下一道白痕。
“妈——”
众人以为小闻要哭，没想到他嚎了一声，却硬生生憋住了。
那边吴芸芸猛地打开车门，咚地一声闷响，那只独眼丧尸猝不及防就被这大力扇飞出去。但这洞开的大门无疑也给其他丧尸更大的动力，那些本来还有几步远的丧尸，一察觉到这里的动静，都跟发疯一样跌跌撞撞地朝这里扑来。
这么一来，车前方的丧尸就少了，因为他们都跟着那几只朝车后门进军的丧尸涌来。
本见机一个摆尾，车门侧边扒着的丧尸被这么一甩，顿时就失了重心，吴芸芸利落地拿刀刃一拨，便将那手从车门上分了开。
她没想着断手，一来角度不好使不上劲，二来万一刀刃卡到骨头，她拔不出来反倒坏事。
一抬眼，正对上那正朝着车门想扑进来的丧尸，吴芸芸一手撑着前座的座椅靠背，一手拉着车顶上的拉手，整个身子微微腾起，两腿一收一蹬，便像串糖葫芦似的，一把将那七八个丧尸前胸贴后背，压得齐齐整整的。
她也不恋战，得了空档，立马关上车门。
好俊的身手！郁汝南心里暗自赞叹。
“你还好吧？”金甜甜拿手肘顶了顶她，有些担忧，“你脸好白，白得吓人，要吐吗？”
她塞了个塑料袋过来，郁汝南刚想说不用，结果本又是一个大脚油门，方向盘转来转去，整辆车也像浪中浮萍一样。
一个没忍住，胃里的酸、胆中的苦，黄黄绿绿吐了一袋子。
没人嫌弃她，当然也没有人安抚她。
生死一线，所有人都屏息等待那一点生机，顾不上其他。
中间吴芸芸又故技重施了两次，但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体力也逐渐开始不支，车里挤得人多，崔瑛就是想换过去替她的位置也没有办法。
车里因为几次开门，闯进许多丧尸特有的气味，又因为车门车窗必须紧闭，那股气味被封在车内，混合着皮革、汽油和人身上蒸腾的汗味，让人头晕，但郁汝南已经不再感觉到恶心和害怕，可能是因为已经麻木了。
小闻不一样，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对情绪和环境要敏感很多，再三忍耐之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埋在吴姐怀里开始压着声音抽泣。尽管大家能理解，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哭声还是叫大家越来越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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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意外（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