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安的脚不自觉向前急急的迈了一步,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心。
“什么事?他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讶异的抬头,“你不知道啊,他骑摩托车跑黑赛,被人撞了。听说是双腿瘫痪了,你说老天爷也真是不公平,北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了。我听说,腿伤的很严重,医生都说……”
那人慢慢噤了声,许是看见陈安安的脸色却不好,许是现在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太正常。
陈安安感觉头晕的厉害,手紧紧抓着身后的小桌子,这才不至于倒下。指尖都因为太过用力,变得青白如灰。
“陈小姐,你还好吗?”那人看着陈安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陈安安努力挤出一个笑,“谢谢关心。我有些难受,先离开了。”
酒会她待不下去了,手里握着的酒杯就像冰冷刺骨的冰块,冻得她从指尖凉到心窝,浑身的血液感觉都快被冻住了。周围的人一个一个跟她笑语攀谈,她也听不真切。
从那场酒会之后,陈安安提前完成了课题,论文也在超负荷下早早完成,几个月就完成了家里让她修的所有科目。就为了登上回到家的那一家飞机。
直到坐在飞机上,飞机的轰鸣声响起,陈安安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本应该早就不爱路北柏的了不是吗?她应该恨路北柏的不是吗?路北柏根本没有爱过她,她的一厢情愿不是早就像个伤疤横在她的眼前了不是吗?
听见路北柏伤了,残了,她应该开心的跳起来啊,她应该放肆嘲笑啊,这样才正常不是吗?
三年前,她在父亲发给她的视频里清清楚楚看见,路北柏从她爸爸的手里接过了装着五百万的银行卡。视频拍的清清楚楚,路北柏脸上挂着的笑都可以轻易看见。
父亲清清楚楚的对自己说,“路北柏愿意拿着我给他的五百万离开你,他自己也说不爱你。”
父亲看着她愈渐苍白的脸庞,依旧狠着心说着如刀锋般伤人的话语:“他说你们认识的这几年,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爱过你,爱的不过是你的身份。”
“或者,是钱而已。”
话语原来真的会像刀子刺进心脏,让人血液逐渐冰冷。
她想反驳父亲,可是视频里的人清清楚楚的在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眼泪都快要流的干涸,最后晕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她和路北柏的合照。是父亲最后破门而入,将她送到医院,这才恢复过来。
清醒后,她在医院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要恨路北柏,可她还是不争气的从医院偷偷跑出,坐上了通往路北柏家里的公交车。
一遍遍的拍打门窗,一次次的拨通手机,终于在对面邻居说出路北柏早就搬离这里后,陈安安才终于相信,路北柏是真的抛弃她了。
原来绝望感真的会席卷全身,让人生命不顾。
她最后同意父亲让她出国留学的想法,坐上飞机的那一刻,陈安安对着她的父亲亲口承诺:“我永远都不想见到路北柏,我恨他。”
后来在父母的劝说下,陈安安同意了和何氏公子何至安的订婚,一切好像都在往正常的方向进行。
她,陈安安,陈氏的小公主,何氏未来掌门人的未婚妻,谁见到不得羡慕极了呢。
可是直到她敲开四楼的那扇门,她才知道。
路北柏可以不爱陈安安,但是陈安安永远没有办法不爱路北柏。
从十三岁到二十一岁,路北柏一直都是陈安安想要追寻的光,只要想起来就会忍不住嘴角上扬。而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路北柏成了陈安安心底不能揭开的伤疤,连遗忘都没有办法。
从十三岁那天,她被一群小混混堵在街角,路北柏像个大侠一样站在她的身前,陈安安就知道,她喜欢上路北柏了。
路北柏是学校里的第一名,是最受老师喜欢的孩子,也是最最热心的男生。陈安安喜欢追逐着他的脚步,喜欢看着自己的考试名次紧紧排在他旁边。后来,路北柏是大学里红极一时的金融才子,是意气风发的机车手,陈安安还是在他的旁边,看着自己的梦。
是的,陈安安的梦就是路北柏,她的梦想就是要和路北柏并肩而行,成为他最亲密,最得意的爱人和伙伴。
而现在,陈安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路北柏,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路北柏站起来。
哪怕路北柏不爱她,欺骗她,甚至于利用她。她都愿意,她爱他。
陈安安小心翼翼的蹲在路北柏面前,轻轻地把路北柏的脸从臂弯里捞起来。
“路北柏,你看看我,好不好。”
路北柏一张阴沉的脸横摆在陈安安面前,眼睛也是只盯着地面,好像对于面前的人丝毫没有反应。
“北北哥哥。”
颤抖的,啜泣的,悲伤的,声音从面前的人口中传出。
路北柏终于仰起了头。
“你来干什么?”
路北柏的声音是喑哑的,是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的哑。
路北柏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是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过多废话的冰冷。
在陈安安对于路北柏的所有印象里,路北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声音,他每句话都是透着笑盈盈的模样,就像夏日里的旭阳。
但这没有关系,不论如何,时隔三年,陈安安又听到了路北柏的声音,即使冷冰冰,即使沉默。
“北北哥哥,我想——”
“闭嘴,我不是你哥。”
陈安安红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像一头狮子一样暴躁的路北柏。
“我说你是,你就是。”
“你可以把我的照片删了,也可以把我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但是北北哥哥,你会忘记我的脸吗,我的声音或者,我的吻呢?”
陈安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透着认定。
陈安安拿出了小时候经常干的胡搅蛮缠来。她在路北柏面前喜欢这样,即使错了,也要路北柏退步。路北柏宠着他,拿她没办法。记得在某一段时间的时候,陈安安正在长着智齿,还闹着要吃糖。和路北柏又争论又闹之后,路北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给她买了一大包不同样子的糖。虽然只允许每个都舔几口,剩下的都进了路北柏的嘴里。那个时候,陈安安觉得是最快乐的时候。
那个时候陈安安喜欢在街上揪着路北柏的衣角不撒手,一直跟在他身后手也晃呀晃。
“路北柏,我想抄抄你的数学作业。”
“路北柏,今天英语上课的时候我睡觉了,老师让我写检讨,你给我写了好不好?”
“路北柏,我们明天偷偷逃课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
每一次,路北柏都会从一本正经的拒绝,到纠结犹豫的动摇,再到最后无可奈何的缴械投降,“好啦,好啦,我答应。”
每次陈安安都会高兴到蹦起来,两只手抓着路北柏的衣袖摇啊摇。漂亮的眼睛里都会发着光。
“我就知道北北哥哥最好啦。耶。”
每次路北柏都会无可奈何却又宠溺的看着陈安安,轻轻地笑着说,“真是我的小祖宗。”
第1章 我到了你的城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