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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站定后讥讽的笑道:“帕金森刚出院?”
      楼宋廷的脸一下子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忽然笑了,一副慈父的模样笑道:“楼野,你确实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知道和外人一起来对付你爸爸了。不仅如此,你还变得伶牙俐齿了,我真是想不通,你妈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说出来的话这么粗俗不堪。”
      楼野看他装模做样假惺惺的样子就觉得反胃,他懒得跟他斗嘴皮子,慵懒道:“啧,你知不知道,话说得越多死的越快啊。”
      楼宋廷被他的话噎住,他有些绷不住脸上温和慈爱的表情,于是转过头对童翎道:“小翎啊,让你给楼野安排的公寓都安排好了吗?钟点工都请好了吗?”
      被点到名的童翎微微慌张抬头,她有些颤抖着声音道:都…都安排好了,今天就能住。“
      童翎看到楼宋廷眼里划过不满后,她心里越发感到恐惧。
      楼野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小妈“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楼宋廷听到后立刻质问道:”怎么?没大没小的,你对你小妈的安排有意见?“
      “没,没意见,我怎么敢?我要是有意见你不得把我小妈打死?“他嘲弄道,然后丝毫不管沙发上阴沉着脸的楼宋廷转身就走。
      引路的人带着他坐上车离开,车子径直开去童翎为他安排的公寓,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的摆设装修和他在尧海的装修别无二致,他挑挑眉,这小妈还是有点脑子的。
      姓厉的给他发了条短信。
      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楼野冷笑一声,删掉短信。
      姓厉的说,好好演戏,工资还会涨。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走神。
      梦里他一直被楼宋廷这种打压式的“父爱“包裹着,包裹的密不透风,他好像总觉得自己有个皇位需要人来继承似的,一旦楼野没有达到他期许的程度,他就会自以为绅士优雅的对楼野身边的人非打即骂,那些被打的狠了的人有想过报警的,但是钱大于法。这种精神上的压迫远比肉体上的凌虐要更容易压垮人,楼宋廷发现他从小就是个硬茬子,还是个狠心的硬茬子后又喜又怒,他很喜欢他的狠心冷漠,又痛恨他不完全顺从屈服于他。他除了楼野这一个儿子之外,不是没想过再在外面生一个儿子,但是不知道是天道有轮回还是怎样,不管他怎样折腾,查出来的要么不是怀不上要么就是是个女孩,久而久之楼宋廷就不再执着于再要第二个继承人了。
      随着楼野越来越长大,他又想有一个父慈子孝的欢乐结局,又想有一个完全被他拿捏在掌心里的儿子。
      楼野一直觉得,他有病。
      梦里那条被打断的腿拜楼宋廷所赐。
      他雇了一群混混渣滓砸了赵方承的网吧,在梦里,赵方承和隔壁饭店的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他们不仅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儿子。因为保护他,赵方承被打的头破血流,送到医院已经没了呼吸,一个家庭一夜之间垮掉了。楼宋廷杀鸡儆猴似的让人打断他的一条腿,警告他如果再不顺从他,下一次断的可能就不是腿了。
      他的膝盖被活生生的一脚踹坏,整个人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那些重重挥下砸在膝盖骨和小腿胫骨的铁棍还有砸在肩膀和腰腹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把他打成了一滩躺在地上只进不出的烂泥。
      也是那个被他毁了家庭的女人含着泪把他送到医院的。
      他没有全麻,全麻太贵了,他掏不起。
      半麻醉时他能感受到身体里被装入异物的感觉,那种让他恍惚到分不清生死的感觉,其实他没有彻底坦白,除了腿里的作为连接关节的钢钉,他的右臂被轧玻璃的机器卷入,那是切的很好看的一个横切面,他的右臂被活活切开,好在因为切割完整且迅速,他还能把断臂接上,欠了足足小一百万的医药费才接好的胳膊,那道鲜明的被切开的痕迹永远都无法消去。
      除此之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好多个夜里那些伤口撕裂开来,他都痛的直冒冷汗,如果让翩翩接近他,她不仅能看到他受伤那些因为隐忍疼痛而掐烂的伤口,还会看到那些无法入目的伤疤。
      一个对生活无能为力的人,被人踩成了烂泥,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好,那只是个梦。
      醒来后他有了他的翩翩,有了不一样的生活,他不指望能靠先别人知道事态发展的外挂走上什么大富大贵的道路,他只想摆脱那种被人踩着抬不起头,整张脸陷在恶臭泥泞里的生活。
      想着想着他睡了过去。
      楼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正在尧海念高一,优越的外表让很多人都自觉忽略了他有些顽劣的性格,甚至这种带着恶意的性格被解读为张扬的个性,他被很多女孩子追捧着,她们前仆后继的围着他,高一的他既不愿意向楼宋廷低头,又不愿意和同龄人过多的纠缠,他甚至是孤傲的,带着呷弄的姿态看着这些人。
      翩翩也是这些人之一,她默默的喜欢他,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他不屑一顾,也不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有什么值得让人另眼相看的,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女生,仍在人群里泯然众人。就这样,他错过了翩翩,他三年里身边的女生换了一个又一个,可爱的,青春的,艳丽的,身材好的,声音好听的,黑长直的,大波浪的,都没什么意思。
      站在上帝视角的楼野快要着急疯了。
      他看到翩翩终于失望的走了,被另一个男生揽在怀里。
      楼野猛然惊醒。
      他打开手机给江嘉渺打电话,突然看到已经是夜里两点,于是挂断了。
      坐在夜色里,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坐在这样的夜色里。
      首都的夜晚比尧海的夜晚,要没有人气的多,冷得很。
      他下意识地去抽裤兜里的烟盒,却抽出装着糖的小分装铁盒,
      盒子上贴着翩翩写的纸条。
      她的字迹不像她人那样小小的很秀气,反而很硬气,龙飞凤舞起笔有力,气势很大。
      那纸条上写着,难过的时候先攒着,我们见面后一起解决。
      楼野轻轻的笑了。
      她总是那样一本正经的板着小脸,她没有说什么吃点甜的压一压心里的苦,她比他更清楚现实远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压得下去的。
      他爱翩翩,爱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现实的勇气。

糖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