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太祖皇帝立八股取士,实在是意境高远,非凡夫俗子所能揣测,至于当初定下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作为科举内容,实在是前朝伪元不重视文教,儒学颓废已久,天下的读书人大多被养废了,所以才只能把最根本的四书五经作为考试内容。
林河看着一通阐发的赵文华,也不得不佩服自古奸臣出人才,不过细算起来,眼前这位工部尚书实在是和奸臣沾不上边,如果说排斥异己打击报复就是奸臣,那这大明朝就没有一个不是奸臣了,哪怕如正直如于谦之辈,也不敢说自己没有干过赵文华做过的事情,估计也只有未来的官场怪物海瑞才能说自己这辈子问心无愧。
“赵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本朝仕官,大都出于科举,虽有他途,但得美官者,膺重权者,必于科举中取之。自太祖皇帝至今,行之已一百五十余年。”
林河附和了赵文华一番后,然后也同样侃侃而谈道,“方今科场中的八股文章乃文胜而实衰,法久而弊起。主司取便以藏拙,举子因陋以侥幸,遂有三场实止一场之弊。所解者,高头讲章之理,所读者,坊选程墨之文,于本经之义,先儒之说,概乎未有所知。”
林河和赵文华这番回答,正落在了早已上楼的李芳等人耳中,项元汴本还要开口知会一声二人,不过却被李芳阻止了,实在是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对林河极有好感,之前林河在秀水县里对八股文章和程朱理学大肆鞭挞,掀起了眼下这场心学理学之争,若是换了旁人这么干,只怕这位大太监早就大呼狂生误国,可偏偏到了林河这儿,他却觉得林河这么做必然有这样那样的道理。
李芳身后,冯保亦是听着林河和赵文华的对话十分入神,他少有大志,乃是太监里的人杰,平素在京师于读书堂时,便以聪慧著称,不然李芳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也不会收他做干儿子,当成接班人培养。
冯保过去在读书堂听那些翰林们讲经义,有很多地方也存有疑惑,不过他区区一个小太监,那些来讲课的翰林们都是些穷措大,虽然身份清贵,但自家衙门里着实没什么油水可捞,去给冯保他们这些阉人讲课都是捏着鼻子认了,又有几个会对正眼相待。
是故这冯保读书,哪怕他再聪明,可遇着一群只照本宣科的翰林们,也只能靠自学来体会所谓的圣人微言大义,所以他到了嘉兴府后,遇着林河这等被自家干爹都认作是有大学问的大儒,肯和他讲解学问,自然是心底里十分认同林河,更何况林河的言论放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剑走偏锋,偏执到了极点,却又偏偏能引人入胜。
“近十数年,本朝科场文体日益佻薄,非惟不通古今,不切经济,并所谓时文之法度文笔而俱亡之。今时局日坏,而应科举者拘瞀益甚,傲然曰:‘吾所习者,孔孟之精理,尧舜之治法也。迁讲时务经济者,尤鄙夷排击之,以护其短。故人才益乏,无能为国家扶危御侮者。”
“好,说得好,林先生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在一旁一直听着的李芳听倒林河话里那句“今时局日坏,而应科举者拘瞀益甚,傲然曰:‘吾所习者,孔孟之精理,尧舜之治法也。迁讲时务经济者,尤鄙夷排击之,以护其短。故人才益乏,无能为国家扶危御侮者。”时,终于忍不住大声赞道。
嘉靖皇帝即位后,因为前朝刘瑾之祸,再加上文官集团们对于宦官的抵制排斥,导致司礼监权力大为不如前朝,便是李芳这位掌印太监,平时行事亦是极为小心,除了嘉靖皇帝询问,是不敢妄言政事的。
但即便如此,李芳内心里却是依然关心着大明朝政,毕竟他身为皇帝家奴,这大明天下的好坏最是与自家主子相干的,这些年国事日益艰难,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偏偏难有作为。
以往李芳也和不少人一样,觉得大明如今这个样子,是严嵩父子柄国持政所导致的,可是严嵩乃是自家主子所选的首辅,他也不能非议什么,可是到了嘉兴府后,在林河这里,他却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便是祸国殃民的严嵩倒台,上去的那些众正盈朝只怕还未必能干的有严阁老好。
大明如今的弊病非一朝之弊,乃是数朝积累,是整个官僚集团的无能所导致的,看看杨杨一清杨廷和李东阳这些所谓名臣干的事情,还比不上本朝的张璁桂萼能够锐意改革。
“李公。”
看到李芳,林河和赵文华都是起身朝这位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行了一礼,毕竟这位大太监才是他们日后在江南行事的根本。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无能为国家扶危御侮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