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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喷八股[2/2页]

锦衣豪雄 冰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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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看着一脸淡然的林河,赵教谕心中也是不由佩服起这位林先生来,一介白身就敢说如今科举已是弊政,这份胆子实在是够大的,不过这一位似乎确实也有资格谈一谈。
      陈松虽然是朝廷命官,堂堂的一县之尊,可他本质上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感性文青,是最喜清谈的,林河在那里要喷科举,他不但是无所谓,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毕竟自从王阳明去世后,江南这边王学门人四处讲学,心学已经成为浙江福建等地的显学,那些王学门人里喷科举只从四书五经和朱子语录里出题也不是一个两个。
      “不久前,我有个和尚朋友与一读书人同宿在嘉兴往苏州去的夜航船上。那位读书人高谈阔论,出口成章。起初,我这位和尚朋友十分敬畏,缩脚而寝。可那位读书人说着说着,就被我这位和尚朋友听出破绽来了,我这位和尚朋友当时就问:‘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那读书人回答说:‘当然是两个人。我这位和尚朋友又问:‘那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于是那位读书人又回答说:‘自然是一个人!我这位和尚朋友这一听后大笑起来道:‘这么说来,相公且待小僧我伸伸脚了。”
      林河这个段子说完,堂下的生员和学生表现各异,有人觉得好笑,有人皱紧眉头,活脱脱一副众生百态图。
      赵教谕亦是一脸愕然,可他却又偏偏无话可说,当今之世,读书人为的便是科举中第,自然一切都是围绕着四书五经和程朱理学打转的,不少人哪还有功夫去读其他经史,林河这个故事固然有些夸张,却也实实在在是在影射世风。
      不过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林河已经在讲堂上洋洋洒洒大谈特论了,“前朝国子监祭酒陆深陆大人便说过:‘今日举子,不必有融会贯通之功,不必有探讨讲求之力,但诵坊肆所刻软熟腐烂数千余言,习为依稀仿佛、浮靡对偶之语,自足以应有司之选矣。学术至此,其又可悲也。我深以为然。”
      “今之经义论策,其名虽正,实则最便于空疏不学之人。唐宋用诗赋,虽曰雕虫小技,然则非通古今之人不能作。而方今之世,可谓之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廿一史》废。”
      这么一段话,听得堂下生员和学生里不少人只觉得胸中激荡,毕竟这里大多数人正是中二的年纪,而读书人中二起来那便是热血上头,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当即便有人喝起彩来。
      “林先生说得好!”
      赵教谕一眼看去,便知道那带头喝彩乃是顾家的公子,今年十九岁,在这时文上的天赋一般,几次科试,便连乡试的资格都拿不到,最近倒是成了王学门人,在学堂里也不时拉人讨论陆王心学。
      陈松再怎么样也是大明朝正儿八经的官员,哪怕他再迟钝,也知道林河今日在这县儒学的学堂上大肆非议八股乃是有意为之,不然如何有这样的长篇大论,这时候林河已自滔滔不绝讲了下去。
      “今日之清谈,有甚于前代者。昔日之清谈谈老庄,今日之清谈谈孔孟,未得其精而已遗其粗,未究其本而先辞其末,不习六艺之文,不考百王之典,不综当代之务,举夫论学论政之大端一切不问,而曰一聋,曰无言,以明心见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实学,股肱惰而万事荒。”
      林河这段话乃是后世顾炎武《日知录》里评论八股的,眼下放出来,对于一群生员和学生来说,实在是个大杀器,便连一旁的赵教谕和陈松也只觉得他这番话立论精辟,直抒胸臆,简直可以拿来做一篇雄文了。
      “所以仙佛之害,只蔽庸人,程朱之害,偏迷贤知。所以说误人才,败天下事者,程朱理学也!”
      堂下的生员和学生这个时候都已经是目瞪口呆,眼下王学门人四处奔走讲学,陆王心学在江南已经蔚然成风,可是有人如此旗帜鲜明地反对程朱理学,林河却是头一个。
      “本朝前首辅张璁张大人曾向圣上进言说,‘今士心日偷,风俗大坏,穷经者失其旨,信师者谬其说,诚所谓侮圣人之言者有矣。圣上深以为然,然后有张大人革新科举,只不过可惜的是,张大人天不假年,本朝自张大人故去后,科举学风再次衰颓废然。”
      林河说的这段话,便是赵教谕也不得不认同,当年张璁改革科举,阻力极大,可是最后证明张璁是对的,而嘉靖朝前期那段时间也确实是本朝学风最好的时候,他自己便是那个时候进学中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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