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的住所走去。
在路上,小馍头正巧打量了下周围环境,结果他惊讶的发现,这村庄,竟是当初跟陈连长一起休整一夜的地方。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进来时,这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可这一路所见,至少也有四五十户人家!
小馍头很想把心中的疑惑对前面带路的老赵表达出来,可是他又开不了口,既然出现这强烈的反差,想必里面肯定有些端倪,万一是问的不该的事情,那岂不是更加遭人讨厌,刚才因为自己的认错人,已经和那些年轻后生们闹起了误会,想着想着,他就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不多久,老赵将小馍头带到一座破旧的土地庙面前,推开门,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墙上,柱子上,地上都是厚厚灰尘。墙角处更是结满了蜘蛛网,正中的土地公土地婆却是被擦得亮堂堂的,前面的供台也被擦的一层不然,与周围脏乱差的环境形成格格不入的景象。
“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的环境有些不尽人意,不过你放心,下午我就喊人过来打扫。这两天就先让你委屈一下了。”老赵看着这里的样子,尴尬地说道。他也并非故意将小馍头安排于此,只是再来之前他已经挨家挨户的问了个遍,硬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他,无法,只好找来了这座村里的土地庙。
“赵队长,你只要借个俺扫把,擦布,俺自己一个人来打扫就中。俺有个地方住俺心满意足了,不用再麻烦别人了。”怕打搅别人,小馍头连忙说道。
“小兄弟,这个你就不要争了,前几日你们为了打那些小鬼子,牺牲了那么多人。我老赵打心眼里佩服你们,这卫生的事,就让我们来吧。”
小馍头无奈,也就同意了。
“嗯,那你先在这里等下吧,中晚饭我都会叫人给你送过来。”老赵说道。
就在老赵准备要走的时候,小馍头叫住了他,“赵队长,可以告诉俺你名字么?”
老赵不禁莞尔,“我名字叫赵相贺,你叫我老赵,赵队长都中!”
瞥了一眼对方腰间的盒子炮,小馍头又问道:“赵队长,你到底是啥人?”
老赵也看了一眼腰间明显的武器,望着小馍头,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说小兄弟,我老赵也不想瞒你,我就是你们口中要彻底剿灭的所谓的**。”
看似风轻云淡的话,却像雷击一样直中小馍头的心窝。这就是**?这就是汤连长一直视为乌合之众如土匪流寇一般的**?他们的装束如此破旧,这赵队长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洗得发白,但那一个接着一个的补丁还是说明了他们的着装是有多么简陋。
而且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伙本来要剿灭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小馍头刚想表达感谢时,赵队长已经走远。吃惊不已的他摇摇头,只好作罢。
苦闷的等到中午,小馍头远远的望见早上几个熟悉的身影,领头的拿着篮子,另外几个手上拿着扫把,抹布,簸箕等打扫工具。
走到庙门口,拿篮子的人一脸不高兴的将篮子放在了小馍头的脚下,“给你的。”
说完,也不理小馍头,直接进了庙开始打扫起来。
小馍头怔怔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扫地与他不小心四目相对,急忙解释道:“别误会,俺们这活可不是帮你干的,二娃是俺们的好兄弟,赵队长说过来给你打扫干净了才有进去探望他的资格。”说完,此人又低头干起了活。
苦笑几声,见帮不上忙的小馍头坐在了门槛上朝面前的篮子里望去,只见里面摆放着三个糠窝头和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粥水。那糠窝头是他在老家时经常吃的一种食物,但自从入伍,汤俊给他们要来粗细粮和面粉后,他已经有一年多的日子里没有吃过这玩意了,仔细想想,竟还有些怀旧。
小馍头先一口喝完了粥,再拿起一个糠窝头,吃进了嘴里,可刚嚼了两下,又立马吐了出来。可能是太久没吃的缘故,他发现手上的这颗糠窝头如此刺嗓子,味道也是极其古怪,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不可能啊,自己以前可是吃这个可是香的很,但第二个糠窝头又刺了他的嗓子,让他再次吐了出来。
结果,他这一动作给送饭的那小伙瞧见。
见小馍头正往外吐糠窝头,送饭小伙赶紧放下手中抹布,冲了过来,一把将小馍头手上还未吃完的糠馍头拿了过来放进菜篮子中。
“不爱吃白吃,你们不稀罕,俺们还心疼呢。”送饭小伙心疼地说道。
“俺,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久没吃了,刺了嗓子。”小馍头解释道。
谁知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给庙里的那几个听见后,不知道是谁立马讥讽道:
“人家是国民党的兵,天天都有军粮供应。哼!天天吃着那些个从老百姓嘴里抢过来的粮食,把他们的嗓子都吃嫩咯,现在瞧不上俺们的糠窝头。”
“俺,俺,”小馍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俺啥俺。这糠窝头,俺看还是带回家给咱几个兄弟吃,俺们好几个眼巴巴的还吃不上咧。”送饭兄弟将菜篮子放在了个离小馍头三四米外的一个石头上面,之后又重新回去打扫起来。
小馍头苦恼的在墙外边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与自己争锋相对,难道就为了早上的那个误会?
晚上,一轮明月悬挂天空,月光似水银般倾泻到大地上,一片洁白。也很静,只有虫子的鸣叫声和偶尔的几声狗叫。
小馍头将老赵送来的一堆稻草上铺在了庙口处,铺好后就躺了上去望向远处的山峦和无尽的天空发愁,他想战友了,大牙、老贺、老黑等等,最想的还是父亲,他迫切的想要冲到父亲面前告诉他,别担心,你的龟儿子还活着的呢。
与此同时,在荒野上的一片小树林中,灾民打扮的汤俊等人正在此休息。虽然一天的“逃荒”没有遇上一个鬼子兵,但这些天的遭遇却让他们难以释怀,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愁容满面,现在队伍里最老的兵就只剩下三排长况猛还健在。
老馍头从腰间拿出别着的烟杆,那是他儿子送给他的唯一念想,不管路多坎坷,命运多舛,这个烟杆他都不从丢弃。他要把这个念想一直带到坟里。望着望着,老馍头拿着烟杆的手轻微地颤抖起来,他仿佛看见了儿子那纯真的笑脸,但画面马上又一闪,笑脸没了,取代的是一具被打的脑浆迸裂,面容血糊难辨,还碎了一条腿的尸体。
两行浑浊的泪水不经意间流了下来,老馍头的手抖动的更厉害了。
“龟儿子!爹一定会帮你报仇!”老馍头暗暗发誓道。
第八十章 安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