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也是事出有因的,纱厂盈利锐减,换做是别人,只怕早就克扣工人工资了。但张季直不仅没生气,还说服厂董,让给工人每人每天增加二分钱。这个人啊!从心里说,我还是不想看到他那摊生意出问题。”
潘华茂也看着窗外,目光放得极远:“好歹也是相识一场。”
当初,潘华茂、郭勋作为大生纱厂的沪董,食言而肥,后来潘华茂见大生纱厂在“东南互保”期间扭亏为盈,也尝试往大生纱厂投资,赚了一小笔钱。
5
事实证明,潘华茂对张謇的认识是不够的,他固然有道德洁癖,但在无日不为筹款而谋划之时,也未尝不可加以变通。
就在这年底,张謇便尝试与日本的财阀接触,希望能从涩泽荣一那里借到钱。因数额巨大,有八百万之多,涩泽荣一没有立刻回复他,张謇遂一再加以努力。
张孝若也写信回来,说他也会在外面帮父亲留意一下。张謇做寿之前,大总统黎元洪任命张孝若为实业专使,周游欧美诸国考察实业。故此,张孝若未能在张謇身边,为他祝寿。
不过,机会难得,张謇鼓励张孝若以事业为重,张孝若方才依依不舍地出了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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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地,瑞雪纷飞,不过一日之间,便将南通市染成了堆银彻玉的世界。
民国十一年,便在这种为摆脱盐垦公司欠债而拖累大生公司的窘境中,一点一点流逝了。
过了年,便已是民国十二年了。
张謇开始筹谋新的借款计划,打算以五百多万两固定资做抵,与上海中南、金城、盐业、大陆四银行签订借款合同。
三十万两借款,不算夸张。不过,张謇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却令他们不得不多做考虑。譬如,借款不结清,不可拆卸、翻造、迁移厂房、机器去卖钱,亦不可得借此向其他银行抵押。
银行盘算一通,最终卖了张謇的面子,给他放了款。
这点款项,主要还是用在实业上,而教育、慈善事业,则有赖于社会力量和鬻字。
7
就在这一年,杨梅汀卧病在床,日薄西山,到底还是没挨过霜菊怒绽的秋日。病榻前,杨梅汀问起通海垦牧公司的情状,始终放心不下,道:“老哥哥活到这个岁数,也不枉了。我只担心垦牧公司。水利款项未到,难以避过水灾啊。”
杨梅汀逝世后,张謇为他作了挽联,题了墓碑,哀恸不已。
回到家中,怏怏地住了两日,张謇回到通海垦牧公司,来到望稼楼前,那里悬着张謇在民国三年时,为公司所题的集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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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为了将沧海变作桑田的理想,他们很多人——像是江导岷、杨梅汀,都不辞辛劳,耗尽心力,到后来,努力兴修水利工程,为的正是要为这篇桑田保驾护航,却哪里知道,避不过的天灾,会让这一切努力都似白费了一般。
只是,正如王荆公所言,人之所以成功,志、力、外物的力量皆不可少,得失之事也不必太过计较。也许,这就叫做,“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第110章 已见沧海为桑田(4)(5)(6)(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