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小时候跟着母亲回家的情形。
那时候,他才六岁,紧张的跟在母亲身后,来到了那扇巨大的铜门之前。那时候的他太弱小了,觉得这傅家的门楼是那么高大庄严,无端让人觉得恐惧。
他扯着母亲的衣服,小声道:“娘,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儿。”
“乖孩子,你不是一直问你父亲是谁吗?今日,我便带你来见见你的父亲。”母亲蹲在程君山面前,轻轻帮他理了理头发,柔声说道,“以后,你一定要听你父亲的话,这样他才会喜欢你。”
程君山乖巧的点了点头。
看到母亲眼角闪着泪光,他轻轻摸了摸母亲的脸,心疼道:“娘,你怎么哭了?”
“娘没有哭,娘只是替你开心。以后,你都不用跟着娘受苦了。”
那时候,他以为他会跟母亲一起进入这座大门大院,不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可后来母亲将他送进院子,便离开了。
等他回过味来,想要找母亲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原来这高门大院根本容不下一个身份卑微的妇人。母亲将他带来,便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在她将他送去傅家之前,已经咳了好几个月。
他偶尔还看见她咳出血来,天寒地冻的腊月,她也在帮人缝补浆洗。一边咳嗽,一边洗衣。
一双本来细白嫩滑的手,全是冻疮,肿的像馒头。
为了养他,她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可后来,她还是走投无路了。
那时候,他实在太天真了,他对母亲说:“娘,我爹在哪儿?若是能找到我爹,他就可以照顾我们了。”
因为这句话,他痛恨了自己很多年,一直到今日他也没有释怀过。
他想若不是自己当初那句话,他不会与母亲分开。
若不是当初那句话,他也不会连母亲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一想起,她独自一人在生活中煎熬,病痛时无人照顾,受欺负也没人出头,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梦境反复无常,一会儿是小时候,一会儿又到了十六岁那年。
他与大哥比赛射箭,明明他每一箭都比大哥射的好,可父亲却一脸嫌弃,只留下一句:“不过尔尔”便离开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要得父亲一句夸奖,却比登天还难。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甚至是有些厌恶他。
因为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更像他的母亲。
他早该猜到的,若非是厌恶他的母亲,也不至于将他的亲生骨肉都拒之门外。
这短短二十年,自从进入傅家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心过。
可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他学会了挂上一张潇洒开心的面具,有些人想看他难受,他偏要比谁都笑的大声,比谁都笑的灿烂。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面具之后,是一个痛苦不堪的他。
沈碧芊找了个偏僻避风的山坳,将程君山拖了过来。点了火,一直守在程君山身边。
后半夜的时候,她听他一直在说梦话,时而痛苦的叫喊,时而委屈的呜咽,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再看他嘴唇发白,脸色潮红,她心里微微一紧。急忙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烫,太烫了。
想必是伤口发炎,再加上冷水一泡,又着了凉。
这会儿竟然发起了高烧。
这荒郊野岭的没有药材,他伤口敷的,也是她在附近找的止血草,随便捣了捣就贴上的。
眼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让他这么烧下去,指不定烧出什么毛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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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发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