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窗户的缝隙间看不到全貌,只能看见巨大的白森森的肋骨。
她不敢回答,只是默默的在窗户后面站着,心里打鼓般的狂跳,她使力按住胸口也并不顶用。那白骨在窗外徘徊了一阵之后,一直没有等到回应,于是便郁郁寡欢走掉了。直到此时龙泉吟才看清白骨的全貌,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鱼,不,只有鱼骨。天空如同它的海洋,它摇头摆尾地游了两圈,就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龙泉吟喘了一口气,浑身皆冷,如水镜一般湿得尽透。
第二天醒来时,花逝红见龙泉吟精神萎靡,例行公事地关切了她几句。医馆一切如常,无人讨论异常情景。让她怀疑昨晚半夜所见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晚上龙泉吟忐忑不安地睡在床上,唯恐那条鱼骨又来叩她的门。虽然作为一只年幼无知道行浅薄的妖,但她是有作为妖的常识的。这个妖怪之前定然是在试探龙泉吟是否在自己的房间内,探她的生气多少,道行深浅。
龙泉吟为了预防万一,先在自己的屋顶上刨出了一个小洞,等到鱼骨一闯进来,就自己化出真身跳到了楼顶上。
晚上那鱼骨果然来了,刚开始是在叩门,然后是以头部试探性地撞击门板,连窗户都因为它的撞击而簌簌作响。不仅是门窗,它把墙壁屋顶四处都敲了一遍,好一阵子才离开。
它走了之后龙泉吟睁眼失眠到天亮。作为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关于如何降服妖怪一应不懂,倒是长年累月在别人的降服之下练就了一身逃命的好本事。
所以,不如她就此逃了吧?
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这里是王都,人口众多,生气旺盛而蓬勃,那条鱼骨一定也是追寻了好几天,才能够找到她门上来的。一她脱离了这个环境,让自己从隐藏的生气当中,变为明目张胆的孤独目标。那么鱼骨想要追踪她的气息,不就变得更加容易了吗?
她能不能够把这件事情告诉花逝红,求她帮忙请捉妖师前来降服鱼妖呢?
想想自己也算是一只妖精,捉妖师一定会一举两得的吧!
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失眠。
等到第三天夜里,龙泉吟无论如何也要死拖活赖在花逝红的房间当中看书。花逝红驱赶了她好几次,最后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花逝红,一把将她抱住,非常动情的道:“馆主,你待我如已出,我想起了我死去多年的父母,悲从中来,无法入睡。”
她情感真挚地抱得很紧,毫无表演痕迹,这一松手,恐怕自己就要孤独地死在那个偏僻小房间里面了,想起来时确实悲不自胜。
花逝红见身上已经背负了伦理道德的枷锁,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便你。”她回眼一瞥,忍不住友情提醒了一句:“书拿反了。”
龙泉吟刚开始还在挂羊头卖狗肉地看书,花逝红的房间内有安息香的味道萦萦不觉,在她的鼻旁若有若无地绕来绕去。加之失眠了两夜,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一点便觉得疲惫,困倦潮水袭来,那头就跟鸡啄米一样点了又点。
直到一阵天摇地晃将她从瞌睡中惊醒。
花逝红的声音从内间传来,“怎么了?”
龙泉吟眼前正是一片黑蒙,她揉揉眼睛,口齿不清,“嗯?”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荡,她猛然跌坐在地,桌子上七八本书籍尽数掉下来砸在她的身上,痛得她直想叫妈妈。
如果她有妈妈的话。
花逝红披了一件衣服从内间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是不是地震了?快躲起来!”
此时半空中响起了一个由千万个声音复合叠加而成的声音,声声怨毒,仿佛来自地狱:“银龙!你在这里吗?”
龙泉吟捂住耳朵,只作痴聋状。
花逝红显然也听到了,“何人在此?”
“我们乃是王侍郎曾经吃过的千百条生鱼,他将我们活活生割而死,食我之肉,吮我之髓。因一己之喜好而残杀众多生鱼,还要欣赏我们的死状。我们本来能够在这一次让他一举丧命,没有想到有人却横加干涉,坏了我们的好事!”
大门猛然之间被撞开,门窗皆碎,一只硕大无比的的鱼骨从断口缓缓游入,它庞大的身躯和骨骼因为门窗的挤压而断裂,然而骨骼碎段却如同毫无重量的羽毛一样在半空中漂浮半刻,又复飞回主体,结合在一处。它的白骨中不断冒出腾腾黑气来,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鱼口一张一合,便好似是当初被王侍郎活活屠杀时的挣扎模样。
龙泉吟生来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此时已经躲在床下,浑身颤抖得如筛子一般。
花逝红叹了一口气,“我就说过教你莫要多管闲事的……”
鱼骨没有眼睛,如同一条盲鱼,四处探索着龙泉吟的气息。它每一个的腾转回旋,便将屋内的一切物事撞得七零八落。
花逝红一把将龙泉吟从床下抓出,向屋外奔去。
花逝红的房间内有一个琉璃鱼缸,其中养着一尾金鱼。此时此刻那条金鱼正在鱼缸中不安地转着圈。
那鱼骨一边搜寻着,一边喃喃道:“我的眼睛呢?我要我的眼睛!”它将鱼口一张,一股黑气包裹住鱼缸中的金鱼,金鱼全力挣扎,却仍然被吸入了鱼口之中。
只听“波波”两声响,那条无辜的金鱼就在鱼骨体内爆裂开来。
鱼骨森森地长笑一声,“我的眼睛回来了!”
有了眼睛,它的动作猛然灵敏了千百遍不止,一个回旋,便向着龙泉吟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龙泉吟一路被追到了医馆的晒药场上。由冤魂组成的鱼骨已经近在眼前。
她推开花逝红的手,“馆主,你快逃命去吧!”
其实是她自己准备化出真身逃命去了,有花逝红在如何方便。
有一个妖毁坏医馆已是沉重的心灵打击了,怎么能接受身边还有一个妖的事实?
花逝红却把她的手抓得更紧,沉声道:“再等等。”
已经近到她们能闻到鱼骨散发出的腐烂气息和浓重的腥气。
天边划过两道毫光。
龙泉吟一开始以为是流星,没有想到那毫光落地,化作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他们齐齐向花逝红作了一揖,“拜见师父。”
花逝红点头,一指鱼骨,那对少年男女一左一右地挡在他们身前,挥剑如银光羽织。
那对少年男女虽然年纪与龙泉吟相仿,然而本事却千差万别。鱼骨本是由冤魂组成,那剑过处,黑气如枯木逢火,发出滋滋的声响,顷刻间便消散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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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