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姬停的心脏忽然一阵钝痛。
可是这心痛为何而来？
江枝玉早已经死了……
是因为看到眼前这位年过不惑的尊贵权臣的满眼哀伤与愧疚吗？
是这位清冷上仙这颗自私又冷漠的心脏终于温软了吗？
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甚至开始心酸。
“对不起，我……”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小半步，可是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
江襄年轻时也是颜动帝都的少年绝色，如今时光苍老，岁月苛责，这张脸已经看不到当年的意气风发，甚至因为在朝堂泥淖中挣扎，连一双干净的眼睛都没能保住，如今混沌又悲哀。
“是为父没有保护好你……”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下意识将所有的过错都推揽到自己的身上。
“当初为父不该心软……若是强硬一点，能让太子娶了你，你现在也不会……”
也不会将过往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你现在也不会“死”？
江襄没有说，他的后半句话，便不会再有人知晓。
姬停走向江襄，眼中干净明澈，像极了他年少时的明亮。
“可是您有什么错呢？父亲，我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我的过往。它们浑浑噩噩，甚至肮脏又不堪……父亲，那段过往不堪回首，您或许也曾在夜里梦醒时对着母亲的遗像暗自愧疚吗？我现在这样也算是改过自新，难道不好吗？”
她没有胡说。
自从江不诗来到江府，她的人生就开始扭曲。
再一遇到段倾泠，她整个人就仿佛刚从地狱泥沼中爬出来的恶鬼，做尽了违背人德的残忍之事。
没有人喜欢那样的江枝玉。
甚至不知道江枝玉自己是不是也会在午夜梦回时厌恶那样的自己。
但是就如今的江襄来看，他不是不喜欢那样的女儿。
他只是感到深深深深的一种无力和悲哀。
他觉得，江枝玉长成那么扭曲的模样，都是因为自己管教无方。
她被他保护得太好了，所以见过的任何一点残忍都让她备受影响，甚至因为平日里接触的人事不多，见过的世界也太小，就更容易被身旁的人带偏……
他总有一套说辞来为他的女儿开解。
江襄忍不住抚上自己女儿这张好看的脸。
看看这眉眼，这唇瓣……
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还有他的夫人。
年过不惑之年的江襄，权倾朝野的右相大人，再一次露出了他的软肋，倾吐他的脆弱，带着清明的哭腔，对姬停说：“可是，你不爱我了……”
“宁石，你现在很好。你甚至让所有人都对你改观。我这么久都在寻找能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但是我也怕你恢复记忆之后，会再成为众人唾弃的‘毒妇……你也再度陷入对不诗的偏见和对庄赴野的痴迷中不可自拔，最终毁了自己……
“宁石，为父看到现在的你，真的很高兴。
“可同时我也觉得悲伤。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死了，我怕你因为母亲的去世而难过、得不到足够多的喜爱，给予了你无限的宽容与宠爱。而你从小到大，都是最黏我的……
“现在，我能感受到你的温宁平和、知书达理，但是你却不再黏着我了……
“宁石，我一边盼望你能恢复记忆、像以前一样黏着我，一边又害怕你继续被世人嫌恶；我希望你永远这样温宁平和，可我又怕你永远这样淡漠……
“宁石，为父总是这样矛盾，你能明白并且谅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吗？”
……
第27章：宁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