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甚至在那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有人认为此举是乃“大义灭亲”，为泽国江山，万死不辞。
宿昔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泽国的新帝。
而皇后，也成了他的皇后。
史书中不允许记载这位皇后的名姓，但是却总能听到那个残忍暴戾的君王，在美人面前无限温柔的一句句厮磨，声声迷醉地唤她——“阿停”。
但是美人薄命。
虽然已经经历了三个王国的改朝换代，但是她在死去的那一年，依然只有二十三岁。
听说是美人身患了一种怪病，受了一点点小伤都会比寻常人疼痛上千百倍不止，伤口不仅难以愈合，且药石无医。
那一天就是宫女在服侍皇后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了她的手，手上那么一点小小的伤口便顿时鲜血不止。失血过多的同时，伴随着的是无尽的苦痛折磨。
后来听说，当天服侍皇后的所有人，全部都被处以了极刑。其罪连坐，坐当九族。
有抗议者，认为其残暴不仁；有求情者，认为其罪不至死；有暗喜者，认为妖姬身死，是天佑泽国。
——他们全都死了。
皇后的怪病自古以来从无记载，她的死也不知具体死于为何，但是宫中稍微知情一点的都在传，她是被活活痛死的。
然后那些在背后随便议论的人，也全都被宿昔一个个揪了出来，处以绞刑。
泽国一时之间，陷入了比战争更为水深火热的境遇之中。
人人都扬言要讨伐这位昏庸无德的暴君，当初赞其“大义灭亲”的臣子们也全都倒戈，说他弑父弑兄、德行有失，——不配为君。
但是群臣易得，明君难寻。
宿昔虽然暴戾残忍，但是又的确治国有方。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他自己也陷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之中，竟依然能将国家大事管理得井井有条。
以往还有“帝王昏庸无能”这一说辞，但是如今连讨伐宿昔的借口，也就只有一个“违背人德”来勉强占那么几分上风。
然而那个时代本就礼崩乐坏，于是渐渐的，便连这么个说法，也都不成气候。
讨伐者尽情讨伐，却总不能动摇宿昔的根基。
史书不详记其过程，只一句“妖后薨，泽长宁”，将其中煎熬尽数带过。
只是“妖后”死了之后，宿昔的身子也渐渐疲乏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丧妻之痛，还有朝中上下的压力，将他也折磨得不成人形，与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相比，他不过才二十三岁，竟就已经有了仿佛三十二岁一般的沧桑。
皇后死后，他总是一夜又一夜地失眠，起居册上所书，也就一句简单的“梦里少眠，惊复醒”，不知其中煎熬滋味。
又是某一天夜里，宿昔辗转无眠，好不容易有稍许困意之后，却被一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鸟叫声给惊醒。
他起身，心想已经着今年开春，还未带皇后去红园观赏桃花；又想着去年入冬，也没有带她去赏雪……
他拖着残破的身子，夜里挑灯秉烛，狼毫蘸朱砂，落在撒了金的宣纸上，好像字字泣血。
——「逼奏春风柳上烟，肯画桃花不肯眠。未与亭台妒翁雪，不见苍山许尘泥」
落款是这首诗的名字：《十年春分·梦里思吾妻醒后书》。
但是没有写是谁所作。
因为他已经提不动笔。
撒金宣纸上，朱砂一笔一画，凌厉而虔诚。
旁边晕开了一团朱砂，渐渐侵蚀了笔迹，甚至比纸上的朱砂，更为猩红。
自他花瓣一般的唇角处，渐渐流落开来。
……
第18章：十年春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