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一直都清楚。因为在锦官，有个人曾待他如兄弟。二人在战场上是最有默契的战士，在生活上是最合拍的朋友。
况且，在沈更的心中一直有一句被念成了稿子的话。——“我从小无父无母，流落街头。后来年纪到了就参军，在营中出生入死，若不是受将军提拔，现在怕是无名小卒一个。将军对我的恩情，沈某终身难忘。”
他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他有没有告诉那些人，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一步步朝敌营走去，杨祁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苹果，就和变戏法一样。刚要放进嘴巴里咬一口，一根利箭朝他飞来。他像是早就知晓会这样一般，低声笑了笑，并没有躲开，而是趁机用尽全力咬了一口苹果。
那根箭是从红楠国的方向射过来的。他这是叛军，必死无疑。杀他的人是谁他不想去探究，但看到关山月脸上露出错愕，他咧了一个大大的笑。
这傻子，怕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躲开吧？
欠关山月的债不知道还不还得清，但他只能用一条命去还了。
可另一边，他怕是只能用下辈子去还。
另一边，是等他回去的母亲，还有在另一边抗战的父亲。他心中满是愧疚。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古忠义难两全。
想他年少就领了军令从广陵出发，途经万里受尽磨难才来到漠北。那时的他还没有他阿姐高，站在一堆领军令的人里面，一眼是找不到他的。
可他记得她母亲一眼就发现了他。
那时被选来漠北的人全是他这般的年纪。大家都有父有母，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在离开前还能见到父母亲，他最后还能回一次红楠国。可有些人，一脚踏出来，便是一辈子。
他走前母亲偷偷过来。一个极其年轻的妇人拿着帕子不停地拭眼泪，在一群少年中一眼就见到了他。母亲手里挎了一个篮子，篮子里面全是衣服和盘缠。
没有很多的交流。但那眼神就足够了。他就是不知归期的游子，母亲在家等了三载春秋又三载。好不容易等到他归家，最后却是等到了他的死讯。
他还记得，他出发的时候，母亲是年轻的，是漂亮的。可这次回去，母亲头上冒出白发，眼角已爬上细纹。
一晃数载，他站在母亲面前，已比母亲高上一个多头。那妇人看着他哽咽无言，许久都不敢相认。最后，只能哭晕在他的怀中。
于此，他心中是愧疚的。
可对关山月他仍然是愧疚的。这愧疚，必须要拿命去还。他欠他一个家一个国，欠他的是数不尽的兄弟情，欠他的是人心债。
“咻——”又是一根箭矢射来，他的腹部被穿了一箭。终究是失了力气，便单膝跪下。苹果仍在他嘴中细细咀嚼，只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咻——”第三箭。这回他是真的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想要他的命了，竟是要一连三箭。他亲眼看到关山月着急抬了弓箭也射了过来。
有他的那一箭，那要射到杨祁进身上的第三根箭便被打落。但到底受了两箭，人无活下来的可能。
杨祁进想他当时该怎么告诉关山月呢？他想告诉他，这一切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第152章 杨祁进之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