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城外的别庄成了赵钰临时养病的所在,那处种满了翠竹,正是赵钰心里欢喜的地界。“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到了这庄子,赵钰倒是意外地舒坦了些。
齐渊自从赵钰在船上病了便是衣不解带的照料,如今见赵钰好些自己反而撑不住了,一到别庄自己便寻了卧房睡去,将赵钰托付了尹大娘照看。
“阿宝,齐渊那孩子对你实在是不错。”尹大娘替赵钰端了药送到她手边。
赵钰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阿渊一直都很好。”
“娘瞧着你病得迷糊,大半时间陷在梦魇之中,怕是心中有结啊!”
知子莫若母,尹大娘却是看得分明。
赵钰一时怔住,没敢搭话。
尹大娘继续道:“还想着那姓薛的?”
这一路尹大娘倒是将赵钰经历的那些个事儿了解了个彻底。
“娘,不是。那人我早已看清,只是欠着别人的东西,总觉着心里不安。”
在边城赵钰偷听到齐渊与安贵的话终究是让她难以释怀,以至于在心中蕴藏久了变成了针尖,刺得她心里阵阵的疼。
“阿宝,事不能这样论。做人做事,很多时候都难以不亏不欠的,你得自己去斟酌这其中的尺度。”
尹大娘轻轻抚了抚赵钰的发顶,言语温柔,却一词一句都扣在了赵钰心上。
“娘,我想去看看阿渊!”
“去吧。”
尹大娘一心以为是小夫妻俩之间出了什么事,所以乐见赵钰去寻齐渊。
赵钰裹着斗篷,一步步迈出屋子,小院中也有几簇竹子,微风拂过正沙沙作响。
微月与晓风识趣的远远的跟着,一直到安贵脚步仓促来到去到赵钰身旁,二人才放心地离开。
一路不算长,转过连廊的屋子便是齐渊歇着的地方,将至房门处,赵钰低低开口,“谢谢。”
安贵微微一愣,躬身垂立,“娘娘,您该宽心的。重来一次,不论陛下还是奴才都只想让您欢欢喜喜、得偿所愿。”
“好,本宫明白了。”
赵钰似乎是在一瞬间便卸下了心上的重担,脚步似乎也变得轻盈。
“娘娘慢些。”安贵伸手扶着赵钰,另一手小心推开房门。
他眼睁睁看着赵钰松开自己的手,一步步向着黑暗的屋内走去,最后整个人被漆黑淹没。
这便是前世他知道赵钰惨死时的心情,漫天的光亮似乎顷刻便泯灭,无边的黑暗将他裹挟,再也无力去够着属于自己的那束光了。
所以,他竭力去挽回,付出所有,只希望自己能让那束光再度亮起。不需要它再做什么,只需要一切都还存在便好。
屋内有些暗,赵钰尝试着靠近,摸索着真真切切存在的那个人。
齐渊很累,第一次没有在赵钰靠近时醒来。
赵钰没有打扰,垂首坐于床榻边,就着细碎的光线凝望着齐渊的方向。
安贵还立在屋外体贴地替赵钰关上房门,屋内的最后光亮也消失,剩下的唯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与屋外那人静默不可闻的呼吸声。
这一坐,便到了日落西山之时。
齐渊在赵钰的注视中睁开眼来,他哑着嗓子,音调缱绻魅惑,“阿钰。”
赵钰心里一滞,“醒啦?”
“等很久了?”
“没有,前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总觉得没好好看看你。”赵钰俯身靠在齐渊的胸膛上,言语也闷着声。
“傻钰儿,我一直都在。”齐渊将手从被里拿出,抚上赵钰的腰背,一遍遍摩挲。
两人亲昵地贴在一处,没有多余的言语,感受着此刻的宁静温情。
片刻后,赵钰起身向烛台走去,燃上一盏灯,眼前瞬间明亮。
屋外的人在屋中光亮四溢之际迈着僵硬的步子缓缓离去,徒留寂寥的背影在深秋被斜阳拉长。
齐渊朝着房门处看了两眼,而后望向赵钰。
“阿钰今日的面色红润许多,身子该是大好了!”
“我若再不好你都得倒下了。”赵钰扬着明媚的笑,“饿了吗?”
齐渊斜倚在床头,墨发披肩,有些妩媚,乖顺着点头。
“等着,我让大全去安排。”
赵钰说着推门而出,不过一瞬又回了。
片刻后大全领着下人送来膳食,这么久以来帝后二人难得一道用一餐好饭,他可是精心准备了一大桌子珍馐。
各色菜品上桌,齐渊已然坐于桌前。
“阿钰,多吃些,病了这些日子,人都瘦了。”
赵钰执碗接过齐渊著上的的山笋,入口品味着,“这笋真险,你也尝尝”,随即替齐渊添上一著。
“好。”
“蓬莱这时的笋正是美味之际,咱们来的正是时候。”赵钰显然有些欢喜。
“你以前来过?”齐渊读懂了赵钰话语中的另一重意思。
“来过,随父皇一道来此治理水患。”
赵钰说完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水患?初秋之际正是蓬莱的汛期,这……
第73章 蓬莱水患(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