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之间,他坐立不安,有一种掩面而逃的冲动。
秦沧直视他,再度逼问:“高县尉,可还有什么话要指教吗?”
高平面色渐渐变紫,手竟落到腰间佩剑之上。
“覆之公子!”
在他身旁,冯夭及时起身,手托茶杯,轻声道:“我替表兄向覆之公子道歉,望公子高抬贵手。”
秦沧大笑一声,点头:“好!”
他侧开目光,不再去看高平,彻底将其无视了。
坐在那的高平彻底崩溃了,面色黑成一片。
冯夭不出面,秦沧踩着他不放。
冯夭出面……挑事的是自己,结果还靠表妹道歉救场,更丢人了。
念及此,高平实在待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舒服了……秦沧转身回座之际,郗虑突然开声:“民愚不可教化,如顽石不可点化。阁下有从学之才,惜错入他道。”
秦沧驻足,回道:“子曰‘有教无类。”
“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g也。”作为郑玄的高足,郗虑的水准不是高平能比得:“德行有亏,学而祸国。”
“圣人之道,治国之器也。”
“器随人用,故当有世家良子、当有名师择徒,以备国器为无德者所窃,以乱天下、祸朝纲。”
秦沧冷声一笑,道:“如今世家在朝,名士当道,可天下为何如此之乱?”
郗虑目睁如有电光,凝视秦沧,意有所指:“因世间有妖孽者,妄图圣人国器!”
“荒谬!”
秦沧驳斥:“国朝不治,方有妖孽出!”
“世家掌权而无能为,反塞其道,使志士藏于乡野、英雄不得志于行伍。”
“使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
“百姓无求活之路,英雄无报国之门,是以化身妖孽!”
说到这,秦沧语气铿锵,高昂的声音从顶楼飘下。
砰!
手中杯炸裂,茶水飞溅。
夏侯兰一惊:“子龙。”
“没事。”赵云摇头,神色有些飘忽:“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夏侯兰叹了一口气,道:“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云默然。
顶楼,气氛一时严肃起来。
众人的目光再也无法淡定,悉数落在立身的男子身上。
到这,所谓的文会,早已用另一种方式展开了。
郗虑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阁下似乎对世家颇有微词。”
又一人横插进来:田丰。
“我有微词的不仅是这世家。”秦沧一笑。
“何意?”田丰眉一挑。
“是这天下!是掌天下之权,却不能平天下之事的所有人!是墨守旧规,坐看世道崩坏有能为而无为者!”秦沧回道。
田丰略作沉吟:“如今朝中诸贤正在力挽狂澜,他们多是世家之贤,阁下所言者可包括他们?”
“自然!”秦沧点头,扫过郗虑一眼:“不只朝中,也包括各州郡县当政之人。”
郗虑修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动了几分怒气:“我等在为!”
田丰点头,表示认同。
“无用之举,多做何异?”
秦沧不屑一笑。
“郗鸿豫师从天下名儒宗师,年少得千石之官,呕心沥血,为何一县之地不治?”
“田元皓为冀州之茂,才冠九郡之地,身入洛阳,任侍奉天子之臣,何以辞之?”
秦沧一个个反问过去,先是郗虑:“郗县令?”
郗虑深吸气,以维持心态,张口吐道:“城外有贼!”
“城外之贼,你无可奈何。”
“城内之贼,你视而不见。”
秦沧满脸嘲弄:“这叫在为?”
至此,郗虑彻底无言。
“田茂才呢?”
“中枢多奸宦。”
“只有奸宦吗!?”秦沧冷笑:“若只有奸宦,一身傲骨的田元皓能怕了他们?难不成你还怕死?”
“朝中奸宦,只是借口。”
“而与奸宦相斗的人,他们同样是祸害这天下的根源所在。”
“路错了,怎么走都是错的!”
“这才是今日当说的话。”田丰眼中精光顿起:“覆之兄认为,天下病在何处?如何去治?”
“病在你田元皓以一人之才,以田氏之名望,便可一步而为侍御史。”
“而冀州之地,才华不输你者何止于十指?他们或躬耕于田亩、或埋名于山野,由是国朝不治!”
“病在关东士可相互提携,平步青云,而关西匹夫只能白日饮沙夜喝北风,由是羌乱不休!”
“病在真定方圆之地,不乏神勇超群之人,却让一文武不通者担任要职,为鸿儒之间座上宾,由是英雄化妖孽!”
满堂皆惊。
田丰丝毫不为此怒,反而大笑一声,满是期待的盯着这个年轻人:“如何治?”
秦沧阔步走到他面前,解下腰间佩剑,交到田丰手里:“元皓观此剑如何?”
铿!
田丰拔剑出鞘:“虽有锋芒,却只三尺而已。”
“路在脚下,且走且长。”秦沧笑着回答:“剑虽三尺,光照九州!”
田丰脸上喜色愈浓,如拨云见日的顿悟者:“此天下之解?”
“此天下之解!”
第32章 路在脚下且走且长,剑虽三尺光照九州[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