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虽然原主记忆中见过一些小规模厮杀,但记忆中获取,远不如他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刀枪下被撕裂,裂开的竹子分叉成十几根尖头,扎进人的咽喉,看得秦沧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捏了一把自己咽喉。
有人只来得及哼一声就倒下了,更多的人受伤一时无法死去,或逃或卧,挣扎惨嚎,在地里打滚。
战场上除了厮杀外,最多的就是哭声,那种哭声极为恐怖。
最开始只是少数几人,接着变成十几人、数十人、近百人……
这当中夹杂着人们惊恐的叫声,那声音便像是人从高楼落下时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不同的是,高楼坠落的呐喊会戛然而止,而此处却是一声落,一声又起!
他心里阵阵发寒,腰腹一带却渐有灼热之感。
“怎么回事?是极端恐惧的应激反应?”
秦沧不解的揉了揉肚子。
四面,战况愈发激烈。
守军打出了信心,狼筅手早就把没有时间掌握的狼筅六式给抛到了脑后。
他们前有盾牌遮挡,后有长枪策应,手里还有一杆大扫帚。
一个个都发作起来,抖着狼筅狂摇,往鞠家刀手头上晃去。
枪手奋力将枪刺出,在原先远强于他们的敌人身上开出血洞来,随后激动的大叫:“刺中了!刺中了!”
“我杀了一个,我又杀了一个!”
“弟兄们不要怕,用力刺!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活!”
狂吼壮胆魄,更使敌军士气一跌再跌。
鞠义部众原先认为,这批人就是一颗任意拿捏的柿子。
谁知道双方一交战,惨嚎的却是自己人,而面前的弱鸡却狂吼如雷?
巨大的反差让他们无法接受。
脚边横陈的战友尸体,又使他们不得不接受。
挫败感油然而生,畏惧感不可避免。
鞠云找不到破解之法,只有凭蛮力死冲。
他砍翻了两个盾手,使一支鸳鸯小阵后退。
迎面又来两口盾牌,向他挤压而来,长狼筅直接往他脸上扫。
“跟上!”
他大叫着指挥部下,同时再次挥刀破盾,一口枪趁机刺在他肩上。
鞠云吃痛,身体猛地向左边一撇,将枪自肩上拔出。
同时,横握刀锋,逼到盾手侧方,一刀切了出去。
“鞠云!”
与此同时,一声大喝在他耳边炸响。
乱军中,鞠云略一抬眼,只见一口刀光纵劈下来。
眼前一白,接着是鲜红,最终化作了永远的黑暗。
他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知道杀自己的人是谁。
“统领死了!”他的部曲惊恐大叫起来。
开战一刻,两百人伤亡近半,头领身死,这让残部瞬间失去了士气,溃退回去。
“嘿!确实是精锐!”
杜长抹去刀上的血。
这不是讽刺,而是他心中的大实话。
伤亡近半,还坚持到统领身死才退……换成其他部队,早就失控后退了。
都说鞠义手底下皆是凶残之辈,号称死士,确实名不虚传。
而这样一支悍勇死士,也败在了此阵之上。
“小师兄真人不露相啊!”他忍不住叹道。
主攻方面尚且如此,其他三面更不必说了。
甫一发动攻击,刀手们遭到迎头痛击。
但他们不如鞠云头铁,没有硬干,而是大面积退回,在惊惧中和面前骤变的敌人对峙。
“宗主,进攻遭遇抵抗,敌军采取一种古怪阵法,抵挡住了我们的进攻。”
鞠义坐镇在第一道战线之后。
左手以习惯性的姿势驻刀,右手端着一碗酒,缓缓的喝着。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临阵他都会兴奋。
但作为主将,务必时刻保持着冷静才行,只有借助饮酒时的耐性压制。
听到这一则消息,他略为惊讶,笑了一声:“卢家的小娘们有些手段。”
他并未起身。
抵抗是正常的,卢植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是废物?
还有三百战兵,能稍微坚持一二。
不过一会儿,前面又有人来报:“鞠云屡凿阵不入,所部伤亡颇大。”
鞠义皱起了眉头,似在沉思,端起碗抿了一口酒。
再过一会儿,有人跌跌撞撞跑来:“鞠云统领战死,进攻部曲已退回!”
不必他说,鞠义已听到了动静。
他豁然起身,将右手端着的酒泼在刀上。
一言不发,转身阔步,向退回的诸军那走去。
身边的亲卫第一个跟上,而后是外围的部曲。
鞠义也不下令,从后往前,穿过败军队伍,横刀便劈,连杀四五人,也不做解释。
余者皆骇,溃退立止,转过身来,面向敌阵。
见败军转身,鞠义也不再滥杀,大步流星,直趋敌阵。
他沉默的前行,身上却有一股无匹的杀伐气息,独行蹈阵的姿态,感染了身后的部曲,使他们爆发出惊天的呼声,再次爆发冲锋的态势。
借着火光和月光,秦沧隐隐看到一道人影,从远处的黑暗中踏步而来。
一手掌刀,无视军威的气势,让他目光微动:“这便是鞠义么?”
他心里又加了一句:这便是古之战将?
未历战阵的人,根本不知道战场的可怕。
常人在战阵前,腿脚都会发抖,面临满地的尸体,身子都挪不动。
但此人却无视败绩在前,面无表情的踏过部署同袍的尸体,踩着他们的哀嚎声,犁血而至。
这道画面仿佛凝固了,深深的刺激了秦沧,映入他的脑海。
震撼同时,让秦沧觉得胸膛愈发发热,似乎有什么被点燃了。
刚穿越不久,所做所为只求活下去的他竟荒唐的诞生了一个念头:我也要如他一般!
不对,我要比他还强。
第6章 扬名行伍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