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拱樽一愣,只见朱宸濠一脸疲惫,似乎苍老了许多岁般。他心里一软,又坐了回来。
“几日前,你高烧不退,人事不知。为父忧心忡忡,辗转难眠。”朱宸濠开口道。“幸赖祖宗保佑,你最终好转了过来。我宁藩才未断了根。”
朱拱樽静静听着,并未插话。
“不想你病愈后,竟然不记得前事了。”朱宸濠用手撑着额头,似乎颇为头痛。
“此前你一心继承先祖遗志,这次醒来,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奉承朝廷!幸好李世实刘养正二人乃为父心腹,未曾将此事外传。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我父子并不一心,军心岂不浮动?”
朱拱樽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要不摆明车马和老爹对着干,那些乌合之众知道了,必定弃老爹而去......
但......若将此事摆上明面,那些人反手向朝廷请功,自己岂不是和老爹同归于尽了......这宁王的尊位,自己可是十分垂涎的啊。
朱拱樽脑中正分析着利弊,朱宸濠看他沉思,以为儿子有心悔过。他放缓了声音:“为父又何尝不知,自己所图之事危机重重?”
“但祖宗遗志,怎能轻弃?”
“为父行此险棋,所为的,还不是你?”
朱宸濠脸色动容,似乎自己都被自己打动了。他动情的说道:“为父若侥幸成功,我儿便是那万民之主,不必如为父这般,一生都囚于这南昌一隅。”
“自此光宗耀祖,荣华富贵!若不是为了你,为父何须去做这叛逆的事?”
“父王大可不必如此!”朱拱樽忍不住出言打断。“孩儿看来,做皇帝,还不如做王爷自在!父王说您被囚在南昌一隅,真当了皇帝,还不是被关在紫禁城里?”
“况且家国天下,是多大的重担!父王真以为当了皇帝,便是荣华富贵么?您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
“父王,收手吧!宁王尊位已是富贵之极了!若真为了孩儿,那便安安分分。孩儿能承宁王之位,便是得天之幸了!”朱拱樽说出了心里话。
“你!”宁王被儿子一番抢白,顿时又羞又恼。他又何尝只是为了孩子?宁王一系积蓄实力,已是四世。他是真不想再当个宁王爷,有生之年,非要夺了燕藩的皇位,过过皇帝的瘾头了。
“胸无大志,数典忘祖!”朱宸濠涨红着脸,大声骂道。
朱拱樽看着便宜老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就不该指望能劝他回头。这便宜老爹,早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站住!你这逆子!你敢不遵祖宗......”
无视后头便宜老爹的咆哮,朱拱樽自顾自站起身来,往自己房间走去。后边朱宸濠气的浑身发颤,只觉在儿子面前丢尽了脸。“你这逆子......给本王滚!数祖忘宗......”
终究是独子,他强忍住了拔剑杀人的冲动。
“看来,方才那些人,就是便宜老爹赖以造反的‘心腹了。那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看来即便不是占山为王的悍匪,也是横行一方的恶霸......”
“这老爹,当真是脑子进水了......就指望这些个歪瓜裂枣,就想推翻朝廷?”
朱拱樽却不知,昔年燕王朱棣便是凭着少量兵力,直接入主京城成为皇帝的。更何况现今兵备废弛,卫所兵那些正规军战斗力比寻常山贼还烂十倍百倍。也无怪宁王朱宸濠笼络些山贼水匪,便信心爆棚想谋夺江山了。
身后便宜老爹的咆哮已越来越远。朱拱樽摸着下巴沉思:“今日便宜老爹那些造反的班底,我已经认识了。若我暗中出手,将老爹这些手下全都坑个底儿掉......”
“如此,既不会惊动朝廷,又能削减便宜老爹手上实力......”
 
第9章 梅开二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