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温时宜似乎难以再说下去,他哽咽道:“他是我的师弟,是白鹿书院最富盛名和才气的人,更是帝师三杰之首,他就是左明庭。”
温时宜的眼泪终究还是流出眼眶,他悲愤道:“这二十年来,我为了不重蹈明庭的覆辙,一直采用温和的政治策略。可是变革的志向我从来不敢忘,日日夜夜都想重拾明庭的旧业,可是功效甚微。这一蹉跎,我已然生满华发,而大梁也被蛀空了。”温时宜停顿,深吸一口气,自我否定地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二十年我一直都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当年坐牢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跟着明庭一起去啊。”
君轼从没见过温时宜如此自暴自弃过,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温时宜,小声却铿锵有力地承诺道:“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将变革重新捡起来。”
温时宜的目光移到君轼的脸上,看着君轼似乎又像在看着别人,温时宜倏地一把紧紧攥着君轼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激动又不失欣慰道:“我和鸣轩是你的老师,但是你却最像明庭,你简直和少年的明庭如出一辙,无论是性情抑或是才气,也许我和鸣轩都不曾做到的事情,可经由你完成。但是这条路长且艰巨,非常人之力不可成,你能熬得住么?”
君轼定定地望着温时宜,一派澄澈坦然,“学生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做到,但是学生为官一日,就一日为此谋。”
温时宜缓缓却有力地点头,“好,有你这句话,为师便放心了,接下来朝堂将有一场恶战,你准备好了吗?”
君轼稍却一步,躬身行礼,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愿为先生和生民效劳。”
苍穹之下,少年与恩师对立,许下了半生的誓言。
津口,夕阳西下,远处青山朦胧,湖水明如镜。
两个小吏押着商绍要乘船南下,商绍换上了一套灰色的粗布麻衫,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手上戴着沉重破旧的镣铐,一步一回头。
船家正在解绳子,乌蓬小船微微摇晃,小吏上了船催促商绍,“快点上船吧,再拖就天黑了。”
商绍极目远眺,梭巡着商述的影子,但是没有。
商绍恼恨地走了几步,但是不舍得上船,哀求道:“再等等,我等的人肯定在路上了。”
小吏已经安坐在乌篷船中,其中一个甚是不耐烦地挥手:“还等什么等,你看看这四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赶紧上船吧,那人要来送你,早就来了,何必让你等这么久呢?”
商绍磨磨蹭蹭地上了船,船家将船篙在水底一支,小船荡悠悠地飘出几米远。
商绍远远地听到有马蹄声,他喃喃道:“他来了,他骑着马来了。”
两个小吏呵斥,“哪有什么马蹄声,你听错了。”
商绍站起来,狠狠摇头,坚定地肯定道:“不,他来了。”
商绍从船头纵身一跃,跳到了码头上,痴痴地望着远方,凉风吹散了他的发丝。
小吏一口茶都喷了出来,指挥着船家,骂骂咧咧道:“真会给老子找事,快快,再划回去。”
小船泊岸,两个小吏一身火气地上岸羁押商绍,“你别再跑了,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商绍任两个小吏各自抓住自己的胳膊,但是却纹丝不动地钉在原地,他坚持道:“你看,他来了。”
两个小吏循着商绍的目光望去,隐约看见一人一马快速奔来。
商述骑马很快就抵达津口,他也不拴马,直接从马上翻身一跳,大步奔到商绍面前。
商绍激动地手都在发抖,上前迎着商述,商述在商绍面前站定,商绍只叫了一声“哥”,两个人对望,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商述温柔地将商绍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无限缱绻地抚过商绍的脸颊,低声解释:“这几日经朝中的事太多了,我一时抽不开身,来晚了,你别怪我。”
商绍眼中只有商绍,抓着他的袍子黏黏糊糊,“我知道哥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商述向后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小吏立马识趣地进了船舱。
商绍的脸颊蹭着商述带着一层厚茧的手心,“哥,你的伤如何了?”
商述将商绍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他感受自己强有力的心跳,“早就痊愈了。听我说阿绍,我在岭南安插了人,只要你到了岭南,就可以重新开始。”
商绍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处境,他问的却是:“哥,那你呢?你到岭南陪我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岭南。”
商述静了一瞬,眼中光晕闪动,有问必答道:“好,等我了结完京城的事情,我就到岭南去找你,我们两个再也不分开。”
“哥,我就要离开了,你q我一下好不好?”商述从来没有主动q过商绍,从来都是商绍死乞白赖地耍赖才能q到商述,但是他知道,不苟言笑的哥哥心中是有他的。
商述沉默,垂下了眼皮,而商绍却捏住了商述的手,眼睛亮晶晶地安静等待着他。
片刻之后,商述伸手捂住了商绍的眼睛。
在一片黑暗之中,商绍嘴上贴上一片微凉的晚霞,一片软糯的红云划进了口中,在云海中颠簸着,商绍贪婪地吮吸,不肯放那片云团溜走,细细品尝其中的百般滋味。
身后红霞漫天,商绍陷在温柔乡里,身热心更热,一股热气自腹部不断地上蹿,压都压不下来,只能倚仗着掠夺琼浆饮鸩止渴,吞吃所有的潮热和鼻息。
商绍剥掉自己的外壳,将所有的放荡不羁都袒露给面前心爱的人。
第49章 送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