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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春亮拿起钢笔和纸揣在身上,看着老爷子那一身衣服全是补丁,手肘处已经磨破,头发已经全白,背已经驼了,再也不是印象中那副站立如松的样子。
      从兜里掏出零碎的一百块,强硬的塞到老爷子面前说“这就算我最后的孝敬了,你把钱收好,该吃吃该穿穿,别把钱给张翠芬,对大哥和他孩子好点,张翠芬生的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你有空去大槐树那听听大妈们说的吧。”
      何春亮不再看年迈的老爷子,狠了狠心转头,推着车子往门外走去,拿起袖子狠狠的擦了下眼睛,只见上面一道明显的水印,眼睛通红有泪不听从眼中不听话的流出,还一边骂自己。
      多大了人还哭,老爷子那么对自己,不要哭。他默默推着车走到一旁树林里,把车支起来,让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
      而倒在地上的何生,看着手中的一沓零散的钱,眼神愣愣的,思索着亮子说的话,这个孩子从小就倔,但从来没说过假话,虽然自己怀疑却不敢承认,他长相还算英俊张翠芬长的也还行,怎么会生的一儿一女都那么磕搀,五官单看都行但组合起来让人难以直视。
      他把钱塞到自己的枕头里,手中拿着一块石头跌跌撞撞的走向大槐树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翠芬,没了以往的柔情,直接拿起石头砸到她的手上。
      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吃痛的叫喊着,那副脸自己再看便是满满的恶心。他用拳头打着张翠芬的身体,还怒喊道“你生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是不是我的,啊,你说啊,贱人,你说…”
      何生眼睛像是吃了张翠芬似的,脸上涨的通红,隔着衣服的胳膊上的肌肉隆隆鼓起,拳头还不停打着张翠芬。
      一旁的大妈们离近听到何生的话,对视一眼,便等到他气撒的差不多了,赶忙上前拉起何生,免得他把张翠芬直接打死。
      劝说道“何生啊,别气坏了,没事,以后不管这婆娘和她孩子就行,把她们赶回娘家啊,别气了…”
      “是啊,可得注意身体啊,你有两亲生儿子怕什么,不怕啊,何老大和春亮都是老实孩子,肯定会管你的,放宽心啊。”
      何生听到这些宽慰的话,悲痛的哭出声来,手背干枯的发裂,露出红色的肉,他却毫无感觉,身上衣服跟土包里滚出来一样,他在大妈们的环绕下哭的像个孩子。
      他知道,大儿子被伤寒了心带着妻儿走了,春亮刚才跟自己了断关系了,他知道这些年忽视了儿子们,让他们被张翠芬欺负,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嘛?
      来得及,来得及,他在心里宽慰自己,大儿子心地善良,只要自己对他们一家好,肯定还会管自己。他慢慢停止了流泪,手微微发抖,他却满脸笑容的跑回家。
      对,大儿子爱吃鸡蛋,他要回家收拾收拾自己,把家里的钱都给大儿子,跟他们一家在一起住。
      他有了主心骨似的,矫健的往家里摆着手跑着,回家先把张翠芬的和两个孽种的衣服拿个破布包着,专门扔到了张翠芬脸上。
      丝毫不顾奄奄一息的张翠芬叫喊自己的声音,也不听她的解释,神色着急匆匆跑回了家。
      何春亮收起悲伤,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推着车往大哥家走去,看见土墙垒砌的院墙,连个大门都没有,院子里的房子都是土房搭的,看着破旧不堪。
      有一个大背影和四个小背影在院子里努力的薅起长的壮实的草。一个小不点被摔了个屁股蹲,两个胳膊往眼睛上摸着,张着嘴闭着眼哇哇大哭着。
      钱氏扭过来,看着院子里高高大大的男人,看着跟丈夫相似的面容,一双丹凤眼就知是丈夫常提及的二弟。
      把锄头放在地上,无措的把手上的土往衣服上蹭,看着自己的破洞衣服,不敢直视二弟,只敢眼神怯怯的看了眼他后撇向地上,说
      “二弟,你怎么来了,赶紧进屋,我给你倒水,小花照顾好妹妹啊”
      何春亮看着大嫂无措的样子,便爽朗的笑道说“没事,不渴。”
      跟着大嫂身后走进一间土屋。
      他抬头一看便看见如脸盆大的破洞,直接在木板搭的头顶,他眉头蹙起,手不自觉点着面前的桌子。心想得给大哥家留点钱,不然等下雨这就没法住人了。
      拿出手帕自己拿出一沓零碎的钱数了100块,把身上的糖票水壶票一小碟从家拿的零碎的票都放在桌子上。
      等大嫂把水端过来放在何春亮面前,看着桌子上一大堆钱和票无措的拿起衣服的一角一直捏着,说“二弟,你这是…”
      “大嫂,这是我的心意,这些年跟着我哥委屈你了,我这回也是最后一次回来,接下来要去别的城市,我也没什么能做的,就是能把钱和票给你们留点,你跟大哥把房子建好,添置点家具,慢慢日子就好了。”
      “不辛苦,我这次可是把张翠芬的家私钱都拿着了,足足两百块呢!足够我们家用了,你把这些钱全收起来。”
      钱氏脸上露出笑容,神色自豪的声音嘶哑的说道。
      “大嫂,别推脱了,赶紧把钱收好,我这还得有点事先走了啊,你告诉大哥,让他好好顾着这个家,别犯傻啊!”
      钱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二弟一阵风的跑了出去,推着自行车飞快的走了,等她追赶出去,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拿着手中的钱和票,眼睛却流出了眼泪,这么多年自己过得再苦都没哭过,却怎么也擦不净眼中的泪水,泪眼婆娑的用手扒着土地,看到黑罐子把它揭开,把钱和票放进去埋在土里,还坐在地上愣愣的发着呆。
      何春亮神情雀跃的蹬着车子,嘴里不自觉哼着歌一路回到了镇上孟平家。

第四章 打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