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的金色橘子被落日切成两半倒扣在辽远的天边上,那橘色的果汁便轻缓地流了出来,把黄昏浸泡得愈发的柔软。
路过的海风,本该是酸酸甜甜的,可钻进这嘴巴里边,却尽是苦涩的味道。
母亲得知这个噩耗之后,差点晕了过去。她的双眼这几日一直是红肿的,可没人给她喘息和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的时间,她便要在这新年之际,一个人打理完陆阿姨的丧事。
她至今仍困惑,当初叫陆阿姨来港城,到底是对还是错……
可逝者已逝,对错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底是外来客,陆阿姨的葬礼办得极为简单。除开宋南枝的母亲外,只一位戴着金边眼镜的温儒男人带了一束洁白的栀子花来,一个人在陆阿姨的墓碑前站了许久许久。
听说他与陆阿姨的关系不浅,是陆阿姨的心理医生,对陆阿姨是极好极好的……
余晖笼罩着他半边温润的脸,他的眼眶泛红,似有泪光在闪烁,许是被不识趣的风沙迷了眼。
大院里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这会倒是可怜起了陆遇洲,说陆阿姨倒是死的干净,留下这么个可怜的人在世上……
也有人说,陆遇洲是不孝的,他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母亲的骨灰盒,竟一滴泪也没流。
可宋南枝知道,遇洲哥哥他的泪啊,早就在她的面前流光了。
他们知道什么……
也许他们早该明白,那些好似趋于完美的悲剧在真正上演之前,总免不了会提前拉开一个极其盛大的序幕作为铺垫。
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自导自演的狂欢。这些住进悲剧里的人在如履薄冰地走到故事的尾声之后,便会突然回过首来,以一种无比骄傲的姿态,微笑着向这个世界作最后的告别。
两人初见时,新年的钟声不疾不徐地划破窗外那片烟花盛放的璀璨夜空,然后明目张胆地将每一寸欢喜装饰在少女轻轻弯起的眼角眉梢上。
那天夜里,宋南枝曾暗暗在心里下了一个青涩的决心:她想让陆遇洲那双晦暗双眸重新注进光亮,她想再看看他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流光溢彩的样子……
她想让他多笑笑。
可她没能做到。
或许她以后也做不到了……
她这个念头,已然随着陆阿姨的逝去而被无情地扼杀了。
而最让宋南枝痛恨的是,她犹然事事无能为力。
从陆阿姨火葬到现在,陆遇洲再没有出声讲过一句话,活像一个被残忍抽去灵魂的哑巴。
他甚至连饭都不愿多吃几口,终日就只会呆呆地坐在那个废旧居民楼的天台上,抱着他那把随着主人的抚摸而产生悲鸣的原木吉他吹上一天的冷风。
宋南枝最是害怕看见他眼里那层萦绕不去的疲倦阴翳了。它狠心地将所有关心他的,怜悯他的,同情他的人通通拒之门外,竟是半丝缝隙也不给留。
第13章 春天早点来好不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