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最为恐怖的人，当年在中条山，我曾经有幸参与了剿灭塔教的盛事，也正是那一战，我正道人士几乎损失殆尽，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元气，塔教十三太保虽然都已经陨落，连大世界黄莲圣母林黑儿也伏法，原本以为这一战之后，道门至少可以安静百年，可是没想到……短短不过二十余年的时间，塔教就已经卷土重来，哎……”
张元礼低头看着我，道：“当年我在道法上并未大成，所以并没有资格与人间阎罗这等级数的高手对敌，但是我亲眼看见我恩师死在了人间阎罗的口下。”
“口下？”
是。“张元礼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惧意，缓缓的道，“他只看着我师父，轻轻地说了一个‘死字，然后我师父就倒地暴毙而亡……”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地道，“就只说了一个字？”
“嗯。就只说了一个字。死！”
天下间居然有如此道术，那岂不是……他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是死了？！
“所以，阎王叫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当时整个道门都被这句话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不管你道法多高，不管你修为多少年，在人间阎罗的口中，也仅仅只配得上一个字。
张元礼轻轻地道：“你可以想到当时整个道门中所面临的恐惧吗？人间阎罗，这四个字名副其实，所有人都被这四个字笼罩着，生怕自己成为他嘴里下一个目标，龙虎山、阴山、茅山、魏家、这些道门中数得上名号的，哪一个不是如坐针毡？哪一家不是如临末世，短短三年的时间，塔教便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几乎一统道门，若非邪者为恶，天必诛之，整个天下，可能都要永远笼罩在邪门外道的阴影之下。”
我想了想道：“那最后不是赢了塔教，人间阎罗不也伏法了吗？”
“是。这一方面也是多亏了祝由魏家老家主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另一方面也是塔教说到底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虽可以共患难，却难以共富贵，在最关键的中条山之战中，塔教中最具影响力的两大巨头却闹翻了。”
又是这个剧本？
我心中暗自道，我记得在荫尸殍地之中，那长达八十年的人鬼大战，张道陵也是抓住了八部鬼王之间相互倾覆，最后实力大减的情况下，才结束那场大战，没想到时过境迁，剧本居然再次重演。
“难道是有人暗算了人间阎罗不成？”
“不错。”张元礼点了点头道，“塔教之间派系林立，虽然有大师兄带领的十三太保主持大局，但是黄莲圣母带的那一支红灯照也是实力非凡，大师兄和大师姐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两班人马也是各自为政，内部争夺得十分激烈，但是人间阎罗明显压制了黄莲圣母一头。黄莲圣母很清楚，一旦我们正道消亡，人间阎罗一统道门之后，她的下场会更惨，所以才会主动和我们合作，共同对付人间阎罗？”
“嗯……”我微微想了想，这种可能的确存在，但是以正道这边的智商也不会轻易相信塔教的话吧，万一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将正道一网打尽呢？
张元礼也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徐徐地道：“当然，我们当时内部讨论也十分激烈，生怕这是塔教的一个圈套，还是魏老爷子力排众议，和天师当众拍板，相信了黄莲圣母。”
“当时中条山之战，我也在其中，所有一切经过至今想起来都是惊心动魄，若非魏老爷子的魄力，道门的前途，只怕只会是一片黑暗，当时魏老爷子其实只说了一句话，至今想起来我依然历历在目。”
张元礼的眼中露出了追忆的神情，七情上脸地道：“当时魏老爷子是说了一句：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得选吗？”
“是啊！当时整个正道人士，伤的伤，死的死，能够参与中条山一战的，十不存一，而塔教则是声势鼎盛，十三太保的建制还保存完好，人间阎罗更是令人闻风丧胆，整个道门都是被愁云惨雾所笼罩，每一个人看到的只是败亡的命运，正道当时的士气已经低到了谷底，若不是魏老爷子和天师还在勉强支撑，只怕当时在场的那些人，一多半都得投靠人间阎罗了。”
我听得不由得有些入迷，忍不住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如同魏老爷子所说的，我们还有选择地资格么？”张元礼苦笑了一声，“不过，也正是这次魏老爷子的选择，扭转了整个战局，黄莲圣母带来的不仅仅大量的人手，更带来了关于人间阎罗‘言出法随的最大的秘密。”
“而依照黄莲圣母的安排，在中条山一战之中，魏老爷子和天师联手，逼死了人间阎罗，而人间阎罗也在最后一刻选择放过天师而杀死了黄莲圣母——或许在这些邪门歪道的眼中，叛徒比敌人更可恨。我们侥幸的取得了胜利，更是让黄莲圣母和人间阎罗这两人同归于尽，道门也因此安静了二十余年。”
“人间阎罗当真那么厉害么？真的说到只要说一个‘死字，便可以杀一个人吗？”我认真地问道，“若是他真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魏老爷子和天师联手杀掉呢？”
“你听过道门五邪吗？”
“听过，判、贡、虫、尸、畜。是这样的吗？”
“嗯。人间阎罗便是判师。掌管着人间生死的判师，传言他就是掌管生死簿，只要自己的阎罗笔轻轻一勾，便可以锁人魂魄，定人生死。你信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信，若是这世间当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出现，那肯定就会有更厉害的人物，否则岂不是世间生死轮回都要被重新改写？”
“不错。”张元礼点头道：“我想得也和你一样。而且中条山大战之后我们正道人士为了防止出现第二个人间阎罗，无数人倾尽全力的研究判术，有的从蛊术入手，有的从阴阳术入手，有的甚至翻阅了古代典籍，从各种角度入手，企图弄清楚言出法随的原理。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这判术，就是人间至高无上的生命支配之术。”张元礼顿了顿道，“这是我们目前为止，所有人共同的认知——无术可解除。”
“哈……那……那黄莲圣母不是说了，人间阎罗也是有破绽的。”我想着道，“不然他也不会被魏家和龙虎山的天师联手打败了啊。”
“不错，的确是有破绽。”张元礼看着我道，“这也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第144章 三十年往事历历在目，数十载修行不敌一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