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姜延听的难道不够多吗？劝了，便真的能忘记吗？若这话真的有用，又何必等到此时来说。
姜延猛的伸手推开紧闭的窗户，一阵清风灌入，冲淡了室内浓郁的酒气。姜延看看她，又转头看向窗外，月色如洗，笼罩着他清峻的面容，勾勒出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轮廓。
“你是母后亲自为我选定的妻子，她说，周家姑娘虽好，却多思多想，秉性要强，容易互生隔阂，成为怨偶，而你，温婉贤良，体察人意，进退有度，方是良缘佳配，母仪天下之人。”
“承母后青眼，臣妾惭愧。”晏清清垂首，说着姜延的话道。
“不光是母后，我也更中意你。如今看来，的确没有选错。”
晏清清心中不明，不知为何这话说着说着，竟说到自己身上。
“没什么，不过是看到你，想起了母后在世的时候罢了。”姜延看出了她的疑惑，自嘲的笑道。
“还有小和，他一直不愿娶亲，好不容易松了口，可母亲还未来得及为他挑选正妃，便病倒了……小和如此，小柔更是等不到……”
晏清清见姜延又渐有悲戚，安慰道：“好在公主如今觅得佳婿，夫妻恩爱襄王殿下，虽然耽搁些，但才貌俱佳，何愁不能娶一位贤妻呢。”
“你说的有理。”姜延点点头，“可我一想到，母后本应亲眼看着小和成亲，小柔出嫁，看着我们的孩子逐渐长大，本应与父皇白头偕老，共享天伦，可……这一切，都被贼人毁了！”
姜延扶在案上的手渐渐收紧发白，“可恨我当时根基未稳，心智也远不及此，竟不能救母后于危难……”晏清清见状，忙握住姜延的手：“殿下，陛下已经下旨，赐死孙氏。”
“犹嫌不足！孙氏一条贱命如何能抵，有朝一日，定要他孙氏满门，和那些奸佞小人为母后陪葬！”
东宫中姜延如此，襄王府中姜和亦是如此，他甚至没有人为他安慰劝解，只能一个人和校场的草垛狠狠发泄。
“二哥！”
姜柔冲上来抱住姜和，心疼的看着他已然冒血的双手。
姜柔本不应该出府，但她深知此事对二位哥哥的伤害有多大，大哥尚有妻儿陪伴宽解，可二哥身边却空无一人。所以，她便让萧定远将他易容成破军的模样，偷偷溜来襄王府。
姜和冷不防被一个男子冲上来抱住，也吓了一跳，细想却是姜柔的声音，又看见站在黑暗处的萧定远，这才反应过来。
几人进屋坐下，姜柔一面替姜和包扎伤处，心中却十分酸楚，忍不住掉下泪来。
姜和见状，忙道：“你别哭啊，我一点都不疼，这就是擦破点皮，有什么大不了的。”姜柔知道他的意思，叹道：“若母后看到你这样对自己，不知该如何痛心呢。”
姜和从小便立志习武，做姜延的左膀右臂，可他生性跳脱，不像姜延那样令人省心，年纪又小，三天两头磕了碰了，不是与人打破了头，就是从马上摔下来，那时，姜柔年纪尚幼，故周皇后一天到晚几乎都在为他操心。
姜和回忆起这些事，心中亦是酸涩，“孙氏一族虽然式微，但仍有爵位，所以即使如此大罪，父皇也只杀了孙薇一人，只有我们找出漓王叛逆与孙氏勾结证据，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此去漓阳，我们一定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姜柔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漓王谋反，说不定与外族亦有勾结，届时，边境或许生乱，但是二哥，我和萧定远不回来，你一定不能去边境！”
“为什么？”姜和不解，他身负本领，却只跟随朝中的老将参与过几次小规模的叛乱，但若需要，他也定会身先士卒。
姜柔没办法告诉他，上一世他就是在讨伐乌蛮的过程中，生死不明，只能说个别的理由，“二哥，你要留在宫中保护父皇和大哥一家，还有宗亲。若边境生乱，可派朝中将领先做抵挡，待我们回来，再做打算。答应我！”
姜和见她如此言之凿凿，“你放心，我答应你。”
第41章 不眠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