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严斯辰抬起眼眸，看向她时眸底氤氲着水汽，看上去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楚楚可怜。
“宁宁，刚才我漏接的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后来打过来的呢？阿姨是找你有事吗？”
严斯辰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第一通打过来的时候还没断气，后面的是她那个男朋友打来的，那时候，她……”
严斯辰顿了会儿。
裴菀宁看着他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才继续开口。
“后来就断气了，她男朋友说，就在我挂断电话后断的，你说，她这样算不算是被我气死的？”
嘴角的笑意，满是心酸。
他分明在笑，裴菀宁却更宁愿他放声大哭出来，而不是这样强颜欢笑。
裴菀宁个子和他相差很多，张开双臂抱着他的时候只能抱着腰，从背影看更像是严斯辰在抱着她。
可这一刻，严斯辰还是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只是，母亲在断气前一刻打给他的电话因为他的不耐烦而挂断，这辈子都没办法再问她当时想说什么，也再没办法听到她的声音，还是犹如一道巨大的坎横在严斯辰的心底。
将他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回到民宿酒店，严斯辰似没事人一般拿出房卡打开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对门的裴菀宁。
“我没胃口，晚饭你自己去吃，嗯？”
裴菀宁没答话，严斯辰抬脚走了进去。
房门合上，裴菀宁就立刻打电话给李明达。
对于严斯辰的过往，李明达应该是最清楚的。
而对门的房间里，严斯辰一脸冷漠地走进去，合上房门，鞋子也没换就径直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自上而下倾泻而下，严斯辰蹲下身蜷缩着抱紧自己。
温热的水不仅没能温暖他，反倒心底的寒意更甚，再涌上心头时是一阵的酸。
紧接着，随着热水从脸颊滑落，他终于再绷不住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一声比一声悲痛，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
他以为自己不会难过，以为会无所谓，毕竟这个当妈妈的除了生他，并没有做过一天妈妈。
小时候妈妈就不喜欢他，以为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所以他努力乖，努力好，妈妈却仍然无动于衷。
他开始一反常态，打架，偷东西，骂人，妈妈还是无动于衷。
甚至有一次他和妈妈在街上相遇，他张口想喊妈妈，脸上的笑在对方默然擦肩而过的时候僵住，那声满是惊喜和期待的‘妈妈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个时候严斯辰就明白，原来妈妈不是因为爸爸不喜欢他，而是和不喜欢爸爸一样同样不喜欢他。
所以哪怕离婚，哪怕妈妈跟有才华的男朋友私奔，抛下他这个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无动于衷。
直到这一刻，到知道她死了的这一刻，严斯辰在终于明白。
其实这些年心底仍是抱有期盼的，明知那期盼毫无希望却仍然期盼，而如今，这毫无希望的期盼也破裂了，变成彻底的绝望！
浴室里，仍在大哭着，咆哮着隔空质问给了他生命却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
“为什么要在断气前打给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悄悄地死不要告诉我，让我继续恨你不好吗，为什么要打给我，为什么……”
质问声咆哮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犹如那只无力地垂落的手臂，和缓缓朝边上倒去的身躯一般，再没支撑的力量。
第60章 最后一通电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