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纠结过往云烟了。
她将礼物送到宣凝手里:“我们明日也打算回大周了。”
当初的那场联姻,其实是在救她。
耶律玟对她没有任何束缚,她来去自如,只是前一段时间她实在对世事提不起兴趣。
甚至每日睁眼,都是邹临渊扶她起来,为她穿衣,为她梳洗。
直至那个消息传来……
宣凝闻言点了点头:“去江南吗?丽妃娘娘和嘉元王都在那里。”
“我娘本名唤慕晴。以后就叫她慕娘子吧,不要再把她和从前那些捆绑在一起了。还有我三哥,如今已经不是王爷了,他叫赵止。”
听到这些,宣凝才敢确定她是真放下从前的事了,便一一应下,引她到前面落座。
盛大的及笄礼热热闹闹,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及笄礼落幕后,宣凝便换下那套水红色礼服,穿上了嫁衣。
这嫁衣刚拿出来的时候,在场众人比看到宋贞那件嫁衣时还要震惊。
特别是女子,眼睛里的羡慕几乎要化为金光铺满这嫁衣了。
繁复华贵,夺人眼目,缀花缀珠,所用的材料都是人间极品、世上难得。
由于是在冬日,谢衡还特地命人用最好的鹅绒绣满内部。
栩栩如生的凤凰大片大片绣在嫁衣群裙裾上,几乎是要随风振翅而飞。
鲜目的正红色并不显得刺目,落在人眼里不失庄重。
耶律玟见了,摇摇头感慨,语气中不乏欣慰:“我就知道,谢衡这小子是绝不会甘落下风的。特别,是对待凝儿这件事上。唯一想不到的是,我本以为我准备的那套,已经是人间极致了,他竟还能胜出好几分。”
宣凝一见这嫁衣,穿的时侯动作都不自觉小心翼翼起来。
本以为如此繁丽的嫁衣穿上去会很重,没想到竟和耶律玟送的那件水红礼裙差不多轻便。看来在材质上,谢衡下了苦功夫。
穿上嫁衣,坐上谢衡亲自监制的九转缀绒流宝镌玉马车,宣凝的心越跳越激烈。
外面歌乐吹打声不断,在南齐和大周的那条通途上,是比上次耶律玟迎娶宋贞更为热闹的场面。
两边人群夹道,礼炮声与孩童欢喜的笑声萦绕在整个世界,就连轻旋着落下的雪花都变得温柔欢快。
风偶尔会吹起大红的马车帘布,露出里面戴着红盖头的少女,即便看不见她的容貌,但只看她垂头时肩颈的优雅弧度,也能猜到她会有怎样的倾城容貌。
从南齐到大周,最快也要好几日,不过谢衡安排得极其周到,即便是在马车上待着,也不会让宣凝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马车里烧着银丝炭,听炭火“哔剥”声,宣凝再度回想起那一日与他拥吻的情形,心绪渐渐平静,唇角的弧度愈深。
宋贞看着女儿出嫁,心情百转,即便知道她以后会过得更幸福,还是忍不住眼睛发酸,淌下泪来。
耶律玟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等以后两国局势都彻底稳定下来,你们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都是一家人。”
宋贞赶紧抹去盈满眼眶的泪花点头:“嗯,今天是个好日子。
“辰儿,凝儿她……”宋贞回身想让宣辰再和宣凝打打招呼,转身却发现他人不知去哪儿了,再环顾着看,发觉耶律清也不在。
照理说,宣凝该由兄长背上马车的。
不过……宣凝和这两个哥哥间的关系都不怎样,不背反而好些。
·
驿道上,一队兵马出现在了山前。他们神色肃穆,却停滞不前,因为前方有一人单枪匹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耶律清一袭红袍,他眯起眼,笑时虎牙微现:“你真觉得你一个人,拦得住我吗?”
“耶律清,你给我离她远点。你们之间绝不可能!”
宣辰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他背上背着弓箭,腰间别着长剑,袖中藏着短匕。
他一早就察觉出耶律清的动向不对,一连好几日都没睡好,背着所有人准备了这些东西,最终却没敢惊动旁人。
他还装着疯卖着傻,说出的话未必会有人信。且他一旦说了,那他就再无法守在她们身边了……
想不到耶律清果然居心不轨,那日的约定,全是虚假的敷衍。
看他今日这身打扮,做的完全是劫亲的准备。
“为什么就没可能呢?我今日,不就是在制造可能性。”耶律清歪歪头,似有不解,“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就一定要看她和谢衡在一起。”
跟这种有病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宣辰深知这个道理。
但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忽而想起自己在侯府和宣凝头几回的相处……
那时的他,不也固执得让人讲不通道理吗?
一叶障目,不辨真相,只跟着自己那颗陈腐的心走,以至于一遍遍伤透了宣凝的心。
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啊。
是他自己,因为那一丝丝的别扭,把那些机会都一一打碎了。
怨不得她不原谅。
毕竟犯错的那一方,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去强求她原谅的。
他只是想在她们身边多呆一会儿,弥补从前的那些时光……
宣辰长枪一指,剑眉拧出寒光,冲着耶律清厉声道:“你若想过去,便从我身上踏过去。”
不再装傻的他此刻威严冷峻,令人侧目。
耶律清只摇头轻笑一声:“从你身上踏过去?这对我而言,不是太简单了么?”
宣辰目光微烁。
他当然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拦得住他。
但他更知道,谢衡一定对耶律清有所防备。只是,谢衡的人对南齐这里的地势形貌了解程度没有耶律清高,耶律清还是快了那么一步。
谢衡当然不会让耶律清得手,但慢下来的这一步,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宣凝那边婚礼的进程。
万一耶律清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宣凝甚至会有危险。
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必须在这里拖延时间,至少要在谢衡的人来之前不让耶律清再往前多进一步。
“少废话,要打你们就直接打。”宣辰横抢坐于马背上,双眸扫向耶律清身后的那一队人马。
耶律清低笑一声:“这是你自找的。那么,”
他牵起缰绳往宣辰那头更进了几步:“我来亲自和你打一场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了几时。”
言罢,他一把抽出腰间长刃,冲宣辰的方向指逼而去。
宣辰闪身一躲,立时用长枪去抵他座下马蹄。
马蹄一跳堪堪躲过,下一刻耶律清手里的刃光微闪,向他脖颈处划去。
宣辰旋身侧过,另一手抽出自己的长剑朝他背部刺去。
两人战了几十个回合,竟然都没分出胜负。
他们都是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的,宣辰先前装傻这段时日武艺有些生疏不敌从前,耶律清则是年岁稍小,熟练度和他相比稍逊一筹。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远远的似乎听见有热闹的吹打声在路前荡来,宣辰神色一凛,当即往四周查探,看谢衡的人究竟有没有赶到。
就是因为这么一晃神,反倒让刚刚还有些处于下风的耶律清寻到了时机。
耶律清长刃一挡,砍断了宣辰手里刚要劈过来却在半空有些停顿的长剑,手腕一转,便将刃尖抵在了宣辰的胸口。
耶律清身后的那队兵马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上来,让宣辰毫无还手之力。
宣辰呼吸一滞,抬眼间见耶律清笑得和从前一样:“你不还是输了。退开吧,你若愿意退开,我能放你一条命,也允许你继续装疯卖傻待在母妃和宣凝的身边。”
“绝、不、可、能。”宣辰一字一顿,声狠如坚铁磨砂。
“那好吧。”耶律清笑容热烈,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刃剑往他胸口递了递,“我也不和你客气了。”
“唔——”
刃尖刺破衣衫,透进了宣辰的皮肉之内,“噗”一声响,猛地一下刺入了深处。
宣辰偏头呕出了一口血沫,眼神恍惚了一瞬。
“这一下不致命。但也足够让你清醒了吧?宣辰。”耶律清笑着抽出长刃,侧首看刃尖流淌的鲜血,又慢条斯理地抹在了自己的红袍上。
“更红了呢。”
宣辰身形一晃,抬手捂住伤口处,另一只手艰难地伏在了马首上。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那吹打声更清晰明显了。
肉体上极大的疼痛比不上他心口的痛。
幼时的记忆忽而如潮海般涌入了他的头脑。
“你娘真的不要你了。辰儿,以后我就是你娘,你喊我一声娘,那些孩子再不敢笑话你。”
“大哥,我是和要和你一起长到大的妹妹,庄子里的那个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日后我一定会做好妹妹的,你就别惦记她了吧。”
“辰儿啊,你亲娘毕竟已经是妾了,现在我是你嫡母。但你放心,只要你不辜负我,我一定把你当亲生子看待,你就是我们侯府的嫡子。”
……
他们说,宋氏是犯了天大的错,才被撵到庄子去的。
他一开始不愿意信,他只想跟着娘亲走。
但当一个人这么说时,他可以坚定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五个人这么说时,他开始困惑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认为;
十个人这么说时,他开始疑虑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相信他的看法;
一百个人这么说时,年仅五岁的他,难以不动摇。
第162章 我该不会被骂妖后吧[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