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我在意的只是你这个人,你的脸是好是坏,我根本不在乎。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叶长臻道。
弄雪摇头。
叶长臻见之欣喜,不禁补充道:“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不是吗?”
弄雪再摇头,道:“可是我落得如今这样的田地,陈国就没有一点过错吗?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陈国包藏祸心的阴谋所至?你不在乎,我在乎。”
叶长臻哑然。
弄雪继续道:“就算真正动手的是花迟,是她身后的魏国,是魏国意图挑起蜀、陈矛盾从中渔利的诡计。但你是不是可以向我保证,没有花迟动手,我就不会遭受这些?即便不是这些,又会是哪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迫害?”
弄雪站起身,回到床边,伸手探入软枕下,动作却停顿了多时,稍后才将那只小碟子取了出来,还给叶长臻,道:“这东西我受不起,还给荣王殿下。”
这是那只叶长臻在通州给她盛了飞雪的碟子,原本并非名贵之物,却因他一片拳拳盛情,一番殷切好意,承载了他们感情的开端,也是彼此心意的见证。
当初弄雪因为叶长煜的“威胁”离开徽京时,尚且带着这只小碟子在身边,证明她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心存留恋。
但今夜,在此时,她将这只小碟子归还给叶长臻,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要亲手斩断彼此情丝,从此天涯两忘。
叶长臻见之激动起来,箭步上前抓住那只碟子跟弄雪的手,震惊之外还带着明显的怒意,盯着弄雪问道:“你真要跟我一刀两断?”
叶长臻握得紧,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手已经松开,没再抓着那只碟子了。
弄雪正色,全然没了过往柔顺,坦然回应着叶长臻的质问,反问道:“荣王殿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眼前分明还是叶长臻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然而弄雪眉间眼底的神色都尽是陌生的坚韧和冷淡。
叶长臻不甘心,握着弄雪的手更加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狠声问她道:“当真要做到如此绝情?一点机会都不再给我?”
弄雪抬头看着他,这个过去对自己无限温柔和理解的少年在今时今日的情景下,纵然依旧深情,却也是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的——
曾经的叶长臻没有这样强烈的压迫感,她从来没觉得和他在一起是需要这样大的勇气的。
“荣王殿下能让西北战事停下来吗?能让我和我皇兄安全回到蜀国吗?”弄雪问道。
“两军对峙,先在边境挑事的是蜀国,不能怪陈\/军反击。况且一直以来,淮王苏逸和而双子苏礼臣都对西北边境虎视眈眈,不加以教训,那些牺牲在西北的陈\/军将士又当如何?”叶长臻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看着叶长臻掷地有声的模样,为陈国争辩时如此坚定不移的神情,弄雪惨笑道:“是啊,已经死在西北的英灵如果不用胜利去抚慰得不到安息。陈国的将士是这样,蜀国难道不是吗?我是蜀国公主,我已经因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将自己的国家和子民推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如果现在让我放弃他们跟自己的敌人在一起,他们情何以堪?”
弄雪骤然加大的声音带着盛大的怒意在这个瞬间爆发,双眼通红地瞪着身前的叶长臻。
外头的侍女听见声响即刻进来,见是弄雪和叶长臻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她立即上前,试图分开两人,并且喊道:“来人,有刺客!”
值守在外的禁军闻声冲了进来,却被叶长臻冰冷含怒的声音慑在原处。
“是孤,谁敢动!”叶长臻的视线依旧落在弄雪身上,凑近了她,同时加重手上的力道不让她挣脱,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它有个闪失,孤……”
原是想说出威胁的话,然而看见从弄雪眼中滚落的泪,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震,便再也说不出任何可能伤害她的话来。
“弄雪……”叶长臻一改先前强势的态度,恳切地看着弄雪,求她道,“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弄雪偏过头去,只因被叶长臻抓紧了手,她只得将手跟碟子一起往叶长臻跟前推。
“非要如此不可?”叶长臻不甘心道。
这一次,弄雪没有回答,也不曾看他,维持着方才的神情和动作,不愿意再给叶长臻一丝机会。
叶长臻等了多时都没有等来弄雪的回应,他充满逼仄和质问的神色逐渐被无奈取代,握着弄雪的手终于松开,长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畅音轩。
才走到珠帘下的当时,叶长臻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一记声响——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叶长臻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站在珠帘下,一直都没有回头去看弄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走了神。
又好似认了命,知道一切无法挽回。
余光里的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弄雪看着脚下的瓷碟碎片,擦去脸上尚有余温的泪痕,道:“去复命吧,我要睡了。”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叶长臻,终于演完了这场戏,终于将他们的感情做了个了结。
终于,要从那个用一只普通碟子为自己捧雪而归的少年生命中退出了。
第一一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