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人的一番扯谈多少解开了几分如今笼罩在应归颜心底的阴霾,但现实摆在眼前,对于苏扶臣和蜀国使团如今真正的态度,她不免因为元清儒的提醒有所顾虑。
然而一切正如宋嘉鱼所言,徽京驿馆中眼线众多,她如今只是在馆中待命,并没有十足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去找苏扶臣,即便是为了确定他们和谈的决心,这事也似乎轮不到她来管。
就这么心神不定地磋磨到入了夜,应归颜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便干脆趁夜色深沉,直接潜去了苏扶臣的住处,找他问个究竟,无论如何也当是让自己能够安下心来。
日暮之后,整个驿馆便迅速安静下来,苏扶臣又喜静,身边服侍之人都习惯了轻手轻脚办事,周遭一切便跟着静得出奇。
自白日跟应归颜分手后,苏扶臣因为不能即刻见到叶龄安商量和谈事宜而焦虑的心情得到了缓解,此时还能静得下心看书打发时间。
眼看夜色渐深,苏扶臣打发了侍从们下去歇息,他也准备宽衣就寝。
方才脱下外衫挂好,苏扶臣就听见窗户外头传来奇怪的声响,是有节律的两声“哆哆”。
“什么人?”苏扶臣问道,随即重新披上外衫。
“是我。”应归颜的声音传来,虽然刻意压着声音,连嗓音都哑了一些。
苏扶臣即刻去开窗,才打开半扇便见窗台下蹿起一道身影,动作利索地从外头翻进来,耳边又响起了应归颜的声音:“冷死了。”
苏扶臣看过窗外没有其他人,关上窗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外衫披在应归颜身上,道:“这样暖和一些。”
衣上沾满了他的体温,在笼住应归颜的刹那就将她身上的寒意驱散,一并透着满满的暧昧,将应归颜包围其中。
应归颜正要裹紧外衫时才发现苏扶臣并不得体的穿着,忙背过身去。
苏扶臣发觉不妥,赶紧抓了件衣服穿上,一面系着衣带,一面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心头忍不住的狂喜最终化作脸上的滚烫,苏扶臣指尖绕着衣带都像是不会动作了一般,静静等着应归颜的答案。
应归颜却道:“你穿好没有?”
苏扶臣这才将剩下的衣带系上,转身看着应归颜道:“好了。”
应归颜抓着苏扶臣的外衫,鼻底都是衣上淡淡的香味,好似他就在身边咫尺,连这几步的距离都不曾有。
见应归颜没有回应又是趁夜而来,苏扶臣以为是出了大事,大步去她跟前,关切道:“出什么事了?”
应归颜终于定下神,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个疑虑想问一问你。”
即便如此,苏扶臣也不敢怠慢,依旧认真看着应归颜,道:“什么疑虑?”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趟徽京途中出了不少事,也有怠慢和对不起蜀国的地方,你……对这次两国之间的和谈还有多少信心?”应归颜问道。
苏扶臣不想应归颜带来的是这个问题,他没有即刻回答,只道:“坐下说罢。”
见苏扶臣先去桌边坐下,神色寥落,她也不好催促,跟着坐去他对面,耐心等待着。
苏扶臣敛容,面色显是不佳,又沉吟多时才去看应归颜,多有感慨道:“若说是跟出发时一般的心情却也不是可能了。”
知道他的无奈,应归颜也想得到他需要面对的来自蜀国使团内部的重重压力,不禁再度同情起他的境遇,却又不甘心只得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继续追问道:“那是变了多少?”
苏扶臣摇头,垂落的视线中有对应归颜刻意的回避,道:“这是蜀国跟陈国该谈的事,你和我还是不说了吧。”
膝上的手蜷了又展,展开了又收拢,苏扶臣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底的激烈的情愫,抬眼去看应归颜,道:“小应,你我之间不要再有这些纷扰烦恼,便只得今晚一趟安宁,也请你留给我,可以吗?”
“可是我想知道。”应归颜坚持道。
即便没有彼此的身份,他们也身在两个不同的国家,如果这一次和谈破裂,夹杂在他们之间的也还有国家大义。
她从来这样干脆强硬,苏扶臣却并不讨厌,这才是他心里的应归颜,没有那么多顺从,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哪怕有时显得咄咄逼人。
苏扶臣叹道:“我既来了徽京,就是想要寻到最妥善处理两国关系的方法,眼下却不知陈君如何想,你与其问我,不如去试探清楚他的想法。”
所有忍耐皆因眼前的无能为力,苏扶臣心底关于和平与仁义的理想在如今的局势下,只能通过妥协实现。
事实上,哪怕是国力强大的陈国,也不过是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才迅速崛起,曾经的陈国屈辱到要送质子求和的地步,所以妥协未必不是出路的前提。
得到苏扶臣肯定的态度,应归颜总是放心一些,她跟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看她满面愁容,苏扶臣问道:“是被什么事难住了?是……陈国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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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