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鸾泪水涟涟的双眸刺痛着元清儒本就纠结的内心,他因此不敢再面对叶姝鸾,只将她轻按在自己怀里,借以回避他的目光。
“姝鸾,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再等等好吗?”元清儒恳求道。
“还要等什么?你都这样说了,不是已经代表了你的选择吗?”叶姝鸾无法克制不断涌出的眼泪,心痛得连说话都格外费力,道,“难道你还会为了我而放弃你作为元家少将军的身份吗?”
叶姝鸾听来失望萎顿的话像是锋利的刃,一下一下地割在他的心上。
元清儒搂着叶姝鸾的手臂在此时的自我挣扎中收紧,像极了最初叶姝鸾急于寻求他的慰藉一样。
他埋首在叶姝鸾颈间,请求道:“姝鸾,不要逼我。我无法抛弃这一身的元家血脉,但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情义,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彻底尘埃落定,我还想……”
“我不想听了。”叶姝鸾推开元清儒,道,“送你回了将军府,我就先回去了。”
“姝鸾……”
叶姝鸾往另一边靠了靠,有意拉开自己和元清儒的距离,道:“我没事,就是想静一静。”
元清儒见她如此,不再强求。
之后马车到达将军府,元清儒却没立刻下车。
看着一脸漠然的叶姝鸾,元清儒脑海里却都是过去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心绪因此翻涌不止,对她的愧意更深。
叶姝鸾却是如梦初醒一般,挑开车窗帘子,道:“到了,你下车吧。”
“姝鸾……”
“我还没想好。”叶姝鸾打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是我一时冲动了。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们都各自好好歇一歇。”
听叶姝鸾这样说,元清儒更是于心不忍,却也不敢就此唐突了她,只得默然下车。
叶姝鸾终究还是舍不得就这样跟元清儒不欢而散,挑了帘子唤道:“清儒。”
元清儒闻声回头,静静等着叶姝鸾说话。
天气这样好,可阳光却穿不透他们之间的重重阴霾。
叶姝鸾最终只是朝元清儒挥了挥手,便让马车离开。
叶姝鸾并不想回宫,于是临时改了主意,要去荣王府。
然而叶长臻此时却不在府上,叶姝鸾不得已才回宫去了。
皇宫之中,各自结束了和元氏夫妇谈话的帝后像是一起等待着什么,虽坐在一处,却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冯良进来的声响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冯良道:“回陛下、皇后,公主回来了。”
见叶龄安示意,冯良随即退下。
“还说朕狠心,你下手又何尝留情?”叶龄安仿佛并不是在跟元凤仪说这样的话。
“不然是要我失去我唯一的女儿吗?”元凤仪道。
她不屑于在叶龄安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思,夫妻至今,她是什么样的人,她的丈夫也许比她更清楚——从叶龄安在当初得知,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还未出世的叶长臻和自己的命当赌注的那一刻起。
她的心软只存在于留有余地的可控范围内,那些她没有过多插手的发生在那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是她对自己的补偿,但绝不能允许那份愧疚影响未来需要达成的目标。
叶龄安转而去看与自己并肩同行多年的妻子,感受着他们内心其实相通的某个部分一直都在传达的情感——都是在先帝培养下变成这样的,对如今的自己这样厌恶,却又不愿意摆脱早就施加在身上的桎梏。
“去看看姝鸾吧。”叶龄安道,“等哪天姝鸾都变了,你就真的……”
他终究没有将后头的话说出来,并且转落视线,看着他和元凤仪挨近的衣角,眼底有些微涌起的情绪,却很快被压制了下去。
元凤仪企图在叶姝鸾身上保留住最后一丝真实,关于那个早已经离她远去的、最初的自己,但她忘了已经成为一国之母的她永远不可能再有曾经不加修饰的情感体验,甚至会为了既定的目的去驱逐那些不合时宜的纯真和自我。
她至今都没有明白改变带来的残忍,而叶龄安也并未想要主动纠正她的妄想——不撞南墙不知痛,他的皇后跟他一样身陷于先帝布置的深重囹圄中,还妄想找到逃脱的办法,却不知道在接受成为元凤仪的那一天,“明镜”就已经被她亲手杀死了。
叶龄安留下一声不辨真意的笑声,伸手拉住元凤仪的手,道:“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真正想要放过,何况是我们?”
先帝将那些想要却无法完整保留的难题留给了叶龄安,导致他和元凤仪在复杂纠葛的泥潭里挣扎至今,并且致使他们遭遇了跟先帝类似的问题。
可元凤仪不是先帝,也必然不愿意再将自己的经历的苦难移嫁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所以既然保不住,就在此时此刻做个了断。
第七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