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神情,终究是一字未说便离开了。
应归颜见着讨人厌的皇太子终于走了,长长呼了口气,道:“这太子跟荣王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元初临看得出叶长煜一是自身职责所在才来问话,二是对他有所敲打,虽未说明得明白,但这就算两人对过口供,将来在叶龄安面前回话需得照着今日的说辞回答,否则稍有不慎,那当今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发现元初临一脸愁容,应归颜跟着担心起来,道:“义父,这太子来者不善?”
元初临摇头,却也没给应归颜正面的答复,反而答非所问,道:“你跟你义母留在临梵吧。”
“为什么?眼看着都到天子脚下,我就快能见到大哥了。”应归颜道,“我辛苦这一路,怎么能临阵退缩?”
“这是为你好。”
“反正徽京就在眼前,义父当真不让我去,我也自有办法。”应归颜嘴硬之后见元初临更加严肃,她只得服软道,“我自要听从军令,但我真的想见大哥。我已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元初临到底还是疼应归颜的,便没再阻止她进徽京,只是嘱咐道:“如今已跟太子见了面,周围护卫严密多了,你不必再去三皇子身边,以免招人口舌,知道吗?”
应归颜原还想着等进了徽京再跟苏扶臣告别,却没想到这会儿在临梵就接到了这样的命令,她心中失落却不能表露,只道:“我知道了。”
应归颜如今便像是临时卸了职,留在驿馆中无所事事却也不能出去,此地的雪下得不小,她独自在房中看雪,便不由想起除夕当晚和苏扶臣一起的情景。
忽然想起苏扶臣送给自己的那副画还没看,应归颜这边去将画找了出来。
她遵守约定至今都没打开,原本一路上她和苏扶臣作伴,即便觉得无聊了也没多想这画,如今只她一人在房中,无人说话,她想起这画来,疑惑更大,想要打开一看究竟的想法随即浓烈起来。
只是当初说好了等到了徽京分别后再拆开,现在他们还没进入徽京,此时打开就是违约。
应归颜拿着画左思右想,好几次想要打开但又犹豫,这样反反复复的,直到有人过来传话,她也没真的瞧见画究竟是什么模样。
听见是苏扶臣找自己,应归颜立即前去,出了门,她才发觉雪又下大了。
苏扶臣此时正在饮茶,见应归颜过来并没给她斟茶,因这茶味苦,她不喜欢。
应归颜在苏扶臣对面坐下后便一直看着他,叶长臻虽然已开始习惯她这样直白的视线,但被看久了难免不好意思,于是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应归颜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想起他们如今就在徽京附近,眼看着分别在即,她忽然开始不舍起来,尤其想到方才叶长煜在厅中的警告,她只觉得更加低落,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扶臣最初没有明白她这一问的意思,稍作品味之后才细觉出其中千丝万缕的情愫,嘴角微微扬起,摇头道:“没事。”
“你这些天都是这样,也不知究竟怎么了,等进了徽京一定要好好看看。”应归颜道。
苏扶臣点头道:“好。”
苏扶臣脾气好,但有时就是太好了,才让应归颜不知所措,只将她衬得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似的。
察觉到应归颜今日的异样,苏扶臣关心道:“你怎么了?你我之间有话还不能直说吗?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应归颜四下环顾,苏扶臣笑道:“我已让他们都退下了,只有我们两个。”
应归颜道他想得周道,当下也放松下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叩着茶几边沿,道:“我就是不放心,越来越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纵然和苏扶臣私交甚笃,应归颜也不至于将叶长煜的话告诉他,然而心头缠绕着各种各种的顾虑和隐忧才促使她越来越明显的不安。
她摇了摇头,手指更用力地叩在茶几上,发出“哆哆”的声响,道:“什么都不放心。不放心进了徽京以后的所有事,也不放心你……”
被单独提及的关心让苏扶臣含笑的眸底掀起狂澜,失声道:“当真不放心我?”
应归颜没有察觉到苏扶臣眼中的狂喜,仍托着下巴,盯着自己的手指,道:“当然了。”
应归颜的回应还未曾达到苏扶臣心中期待,可只是这样的答案也足够令他信息,也多了勇气。
室内陷入安静,应归颜觉得哪里怪怪的,分明感受到苏扶臣温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却忽然不敢回应,拿起一旁的香炉和放香膏的盒子,低着头往炉里添香膏。
这是她最近才学会的一桩风雅时,还是实在无聊了才跟苏扶臣学的,道:“你这熏香味道不错……”
“你会记得用吗?”
像是跳过了什么重要的步骤,忽然就将应归颜问懵了。
然而要强如应归颜,自然不会当场认输。
她拨完了炉中的香膏,将香炉盖儿盖上,铛的一声,像是给与苏扶臣肯定的答案,又抬眼挑衅他道:“你说呢?”
喜欢她这样意气奋发,不肯服输的眉眼,苏扶臣笑道:“我还有一些,你都带回去吧。”
“我就要一盒,拿多了你不够用,不是说这是特意从燕京带出来的?君子不夺人所好。”应归颜道。
苏扶臣道:“君子也有成人之美。”
“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苏扶臣摇头道:“不是。”
总得他的退让,应归颜也不是得寸进尺之人,从脖子里取下一道平安符递给苏扶臣,道:“给你。”
符上还有应归颜的体温,苏扶臣捧在手中,如获至宝,道:“当真送我?”
应归颜点头,正应了她方才说得,不放心他,便送了这从小带在身上的平安符给他,道:“我能活到今天,它有不少功劳呢,对你也多少有用的。”
苏扶臣将平安符攥在手心,看着应归颜道:“我必时刻带着,即便将来分别,也似小应就在身边。”
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应归颜忽觉得颊上有些发烫,她便即刻借着托腮的姿势别过脸去,不让他发现。
垂眸看着重新叩起茶几边沿的手,应归颜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方才放进香炉中的香膏受热散开了香气,一阵松香混合着些微雨水的味道漫入此时的空气中,夹杂着苏扶臣的气息在这一刻将她包围其中。
第五七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