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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免气焰嚣张了些,然而当他说完,才发现元初临已扎了眼刀过来,他顿时泄了气,低下头去。
      苏扶臣不疾不徐,待元初临无声教训完阿七才道:“那是孤与小应将军在边境结识的朋友,但在进入魏国后就失散了,今日遇见也是意外。”
      阿七仍欲质问,可见元初临厉色相对,他只得将话都咽回去,心中虽不服,也只能默默腹诽。
      “阿七行事鲁莽,冲撞了三殿下,但他所言不错,此时情况非常,三殿下又是出关时与那少年相识,发生危险时走散,此时再见,由不得不小心。本将以为,可以请那位少年回来问些情况。”元初临道。
      不为苏扶臣,元初临也要为应归颜的伤找到凶手。
      苏扶臣心里很清楚,叶长臻没有阻止他们相认便是做好了暴露行踪的准备,他在酒垆里的请求实则是希望苏扶臣尽可能地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此他选择在元初临面前坦白,免得遭到怀疑后,反而让事情变得复杂。
      “元将军说的是,但孤并未询问叶兄住所,也未相约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孤无法给出他的落脚之处。”苏扶臣道。
      “姓叶?”敏锐如元初临,对叶这个姓氏有着多年养成的顾忌,又问道,“三殿下可否描述那少年的形貌长相?”
      “元将军请备纸笔,孤作画像。”苏扶臣道。
      元初临备了笔墨,当场看着苏扶臣画下叶长臻的样貌,心中已震惊,但未曾表露。
      阿七看苏扶臣画的人像形神兼备,冲元初临点头以示确实无误。
      元初临负手看着画像,道:“本将知道了,有劳三殿下。”
      苏扶臣知道留下无益,就此告辞。
      阿七拿起画像,感叹道:“想不到这蜀国三皇子画工这样了得?当真跟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元初临全然不顾阿七这番赞叹,面色比方才沉了不少,道:“即刻去将这少年找出来,记住,只需你一个人去。找到人后不要惊动,直接回来禀告。”
      阿七意识到这个少年或许是什么要紧人物,元初临这严令的口吻绝不是在玩笑,他立即收起画像,正色道:“属下遵命。”
      阿七这就离开行馆去找叶长臻的下落,而回到住处的苏扶臣遇见了不知等候自己多久的花迟。
      自从当日苏璇失踪,花迟在接受过应归颜讯问后就一直跟着使团中其他人留在行馆内,半步都未离开过。
      苏扶臣听说,花迟这段时间总是神神叨叨的,不知究竟在害怕什么,整个人看来十分憔悴。
      见苏扶臣回来,花迟立即上前道:“三殿下,奴婢有事请求,请三殿下救救奴婢。”
      苏扶臣待人一向宽厚,花迟还是苏璇身边的侍女,他本应该更加照顾。
      可不知为何,他如今看着这些与苏璇有关的人,心中反而更加烦恼,像是睹物思人却终究无法相见,徒增忧虑悲伤。
      苏扶臣淡淡道:“何事?”
      花迟伏在地上给苏扶臣磕了好几个头,请求道:“请三殿下救救奴婢,让奴婢将来服侍三殿下吧。”
      “你是公主的侍女,是宫中人。”
      “但是公主下落不明,万一真的找不到公主,奴婢就是保护公主不利,真回去了,必定没了性命。奴婢不想死,三殿下救救奴婢吧。”花迟叩头的声音一下响过一声。
      本该是被怜惜同情的侍女却不知为何只让苏扶臣愁绪更深,他轻扶住花迟的手臂,看着额头已经磕破了皮,双眼含泪的侍女,心中少见地未有半点怜悯,问她道:“公主失踪当日的情况,你再跟孤说一遍。”
      习惯了苏扶臣的温和谦逊才能知道他凌厉锋锐的时候是怎样的锋芒毕露,花迟被他坚定的目光震得失了神,本要站起的双腿瞬间发软,若不是有他扶着,她怕是就要跌去地上。
      见花迟唯唯诺诺地站好,苏扶臣松开手,带着侍女回到房中,他坐下,花迟站着。
      花迟双手攥紧,在苏扶臣的注视下努力平复着情绪,但不知为何,苏扶臣的眼光越平静,她越是难耐心底的慌张和害怕,相对的时间越长,她越感觉有强烈的压迫感,最后非但没有镇定下来,反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一次跪在苏扶臣面前,连连磕头道:“三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
      苏扶臣也不知自己为何变得这样坚持,看着已经崩溃的侍女却并不为所动,依旧冷着声道:“孤只要你将那晚的事再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如果确实没有隐瞒谎报,孤可以答应救你。”
      花迟眼中一下子亮了起来,双眸晶莹地看着苏扶臣,道:“三殿下没有骗奴婢?”
      苏扶臣点头。
      花迟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痕,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将苏璇失踪当晚的情况再一次复述,并且将离开燕京后苏璇日常、两人之间有过的交谈都又说了一遍。
      所有的细节跟和最初一样,苏扶臣在比较过之后,眉头锁得更紧,嘴角却露着苦笑,失落地挥了挥手,是要花迟退下的意思。
      安静的室内仿佛空无一人,一直到苏扶臣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重而绵长的叹息,包含着深重的无奈和自责,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得不面对这毫无希望的结局。
      他合上双眼,脑海中都是苏璇的身影,从两人懵懂的童年到尚算快乐的少年时光,最后到为了蜀国,为了他的政治理想,苏璇被迫穿上嫁衣,离开故土,远嫁陈国。
      他记得他们兄妹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苏璇在启程前一夜跟他说:“下辈子再不要当什么公主,再不要做你的妹妹。”
      苏璇是真的怨他,或者是彻彻底底地恨他。
      又是一声沉缓凝重的叹息,苏扶臣觉得精疲力竭,身子一歪,靠着身边的茶几,视线落在从门外透进的缕缕日光中,怅然道:“此生尚且沉浮困顿,哪还敢期盼来世。璇儿,若真有来世,我负天下,也不负你了。”

第二六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