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上一次觉得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还是在苏璇失踪的那个早晨,但和此刻相比,应归颜忍痛的低吟声间或在耳边响起,听得他似被百爪挠心,情不自禁地将视线落去了她的脸上。
目光中只有应归颜的侧脸,因为虚弱加上身体用力,虽然房中并不暖和,甚至有些冷,但她的脸上已经沁了细汗。
苏扶臣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人,连成了伤患都不肯放下那一身骄傲。
他不知道应归颜从小的处境,只是过去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陈国边境的方舟大营里,有个年少成名的小将军,神气得不得了,假以时日就是元初临的接班人,也或许是蜀国将来难以对付的敌人之一。
如今,这个可能是蜀国未来劲敌的陈国将军就在苏扶臣咫尺之处,她甚至不是大家认为的男子,但她在危难之际努力地保全着自己,也愿意成全他的坚持——应归颜于他而言就是人生至今最不一样的存在。
思绪渐渐不受控制,视线也难以从应归颜脸上挪开,苏扶臣攥紧了置在膝上的手,听着腔子里再不平稳的心跳,呼吸也乱了起来。
发现应归颜好像支持不住,身子摇摇欲坠的瞬间,苏扶臣立即将她扶住,左肩轻抵着她的右臂,道:“没事吧?”
应归颜颤着手放下笔,身上好几处钝痛同时传来,当真让她没了力气,只得靠着苏扶臣。
听见应归颜略微粗重的呼吸声,靠在一起的身体又透着暧昧,苏扶臣努力平复着莫名汹涌的情绪,试探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感觉到应归颜想要起身,苏扶臣扶她坐好。
“有劳三殿下将信送出去吧。”应归颜道。
苏扶臣此时才发现,应归颜并没有隐藏密信的内容,纸就那样摊开着,并不担心他看见。
但他还是转过视线,轻手轻脚地将信折起,收进衣袖中,再将木板和纸笔拿走,重新铺好床褥,扶应归颜趴下,道:“我去送信,你好好歇着。”
应归颜不知苏扶臣为什么这会儿出去的脚步格外匆忙,并非急着去送信,反而更像是在有意躲开自己。
过去在军营里,应归颜都是一呼百应,往她跟前凑的人不在少数,哪有跟苏扶臣这般避着自己的。
虽觉得苏扶臣莫名其妙,但同时也觉得有几分失落,应归颜嘀咕道:“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然而一句抱怨之后,浅浅笑意不由爬上应归颜嘴角,尤其想着苏扶臣离开时那跛着脚,并不从容的身姿,想来是很少有人能“欣赏”到蜀国三皇子这落荒而逃的窘迫模样的。
屋外,苏扶臣将密信送出,眼看着并不健壮的信鸽就此飞远,关于即将来临的一切已如重山压来。
满是愁绪的叹息还未结束,胸口一阵气闷和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疼就让苏扶臣有些站不稳。
毛月儿原本和李大夫学认字,突然听见苏扶臣的咳嗽声,她一下子跳下凳子,小跑着出门,一把拉住苏扶臣往屋里走。
苏扶臣不是没见过毛月儿这个年纪的小女娃,苏璇跟她差不多大的时候也这样可爱招人喜欢,如今他姑且将毛月儿当做小时候的苏璇,也是格外顺从。
李大夫看苏扶臣咳得脸已发红,忙让他坐下,先是手背贴去他额上,再给他请了脉,道:“小郎还发着温病,多休息才是,外头寒气重,万一不甚加重了病情对身体不利。”
苏扶臣点头道:“多谢李大夫,我知道了。”
毛月儿拉着苏扶臣的衣袖问道:“小郎哥哥,你是被应小娘子赶出来的吗?”
“不是。”
“那你怎么光站在外头不敢进去,眼巴巴看着应小娘子的房间?”
毛月儿无心的一句话像是戳穿了苏扶臣最不想被人知道的心事,又或者这件事本就是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的。
见本是从容温润的苏扶臣在毛月儿这一问后整个人都怔住了,李大夫会心笑道:“毛月儿过来,李爷爷带你辨草药去,回头亲自给小郎炖药。”
毛月儿却嘟着嘴往苏扶臣身边蹭,道:“草药的味道不好闻,李爷爷,我可以不去吗?”
“小郎抱恙,你留下要耽搁他休息的。”
“这也不是小郎哥哥的屋,我扶他回去。”毛月儿比方才用力地去拉苏扶臣的衣袖,显然是怕李大夫硬要带她去熬药,但嘴上仍甜甜道,“走小郎哥哥,我扶你回去休息。”
苏扶臣心里仍放不下毛月儿那句他是被应归颜赶出来的,如今起身道:“我还有事要跟小应谈,不劳烦毛月儿小小娘子。”
他本就英俊,气质儒雅,含笑与人说话时,目光真诚也格外温柔。
毛月儿在边陲小村里长大,见的都是淳朴乡民,虽然热情善良,可谁这样讲礼谦逊,所以她即便只是小小年纪,也受不住苏扶臣简单的玩笑,顿时红了脸。
苏扶臣将毛月儿轻推道李大夫身边,道:“我先回去了。”
毛月儿灵机一动,抢在苏扶臣前头往外头跑,道:“我也有事要跟应小娘子说。”
苏扶臣不知这小丫头要做什么,跟着她回应归颜房中。
进门时,他见毛月儿半个身子趴在床上,挨着应归颜却回头对着自己别有意味地笑。
还没等苏扶臣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便瞧见应归颜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像是在质问他都跟毛月儿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第十六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