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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怎么样?”应归颜问道。
      老人道:“温病还在发,人还未醒,等过了今晚,如果病情没有加重就没有生命危险。”
      应归颜这才稍稍放了心,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陈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那位小郎背着小娘子到咱们这,差点就倒下了,还是李大夫采药回来发现你们,将你们两个带回来的。”村妇道。
      应归颜长年在村子里生活,没怎么接触过外头的人,应归颜和苏扶臣刚来时都是满身的污秽和血迹,可是将她吓得不轻,要不是苏扶臣在虚弱时依旧以礼相待,化解了她的顾虑,她也不会好心收留他们。
      想到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少年郎,村妇心中的惧怕减轻了不少,继续好言劝应归颜道:“小娘子放心在咱们村里养伤,这儿偏僻,平时不怎么有外人来。还有那小郎,看着身体也虚,又正好有李大夫在,让他给你们看好了再走吧。”
      如今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应归颜要走都走不得。
      躲在村妇身后的小孩儿观察着应归颜为难的神情,忽然开口道:“应小娘子肩膀上的肉都被挖出来了,要是不长好胳膊不就坏了吗?”
      村妇忙捂住小孩儿的嘴,跟应归颜赔礼道:“小孩子童言无忌,这都是为了要给小娘子疗伤。”
      李大夫点头道:“小娘子右肩箭伤严重,毒险些入骨,老夫也是想不出其他法子才为小娘子刮骨。说来那位小郎也是体贴,自己温病发得厉害,还一直陪在小娘子身边。唯恐刮骨之痛钻了心,特意让老夫上足了麻药才动手,一直到清完毒才肯松口气。”
      应归颜不知道自己昏迷时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从如今身上已经换过的干净衣物,她断定自己失女儿身的秘密必然瞒不住了。
      村妇热心,看应归颜昏迷多时,忙道:“小娘子这会儿该饿了吧,我去拿碗热粥来。”
      “有劳大姐。”应归颜道。
      村妇看应归颜算是放下了戒备,脸上笑容灿烂,拉着小孩儿出去拿粥了。
      应归颜此时再问李大夫道:“我家公子的情况凶险吗?”
      李大夫道:“老夫已经尽自己所能,剩下的就看那位小郎自己的造化了。”
      应归颜渐渐想起自己昏迷前被苏扶臣背上背的情景,当时天寒地冻,她像是濒死一般没有任何应对危险的能力。
      曾经的她面对过多少次的凶险境地都没有放弃过求生的挣扎,却在那时候任由苏扶臣背着自己向前跑,她甚至连多问一句的戒心都没有,认定了他一定能将自己带出险境一般。
      这对于应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警惕的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应归颜也意识到其中的严重性,心头的阴霾不但没有因为暂时脱险而散去,反而更浓了几分。
      稍后村妇端来热粥,因为应归颜趴着不能动弹,她只好亲自喂应归颜。
      期间没人说话总让村妇觉得尴尬,她便寻个话题问道:“小娘子怎么会从魏国过来?我听着小娘子说话,应该是咱们陈国人。”
      “我家公子没告诉大姐吗?”
      “那位小郎一门心思都在小娘子身上,听李大夫说帮你清了毒,他直接就昏过去了,到这会儿都还没醒,我都还没来得及多跟他说上话呢。”村妇给应归颜吹凉了勺子里的粥,喂她喝了一口,“咱们这村子里没啥好东西,只能委屈小娘子吃点清粥野菜。”
      最艰难的时候,应归颜连着三天只喝雨水,如今还能有果腹的食物,她已倍感庆幸。
      原本应归颜的体力就已经透支,身体虚弱得很,跟村妇说了会儿话就疲惫得想要休息,但她发现那个小女孩儿一直乖巧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孩子的双眸澄澈明亮,瞳仁又黑又大,眨巴眼睛的时候格外可爱。
      应归颜问女孩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儿瘪着嘴看看村妇,显然是在讯问自己母亲的意思。
      村妇笑道:“有这么好看的小娘子问你名字,你还藏着掖着,怕人家仙女儿抢你的名儿不成?”
      小女儿这才奶声奶气回应归颜道:“我叫毛月儿。”
      “孩子的小名儿,出生的时候正好天上是毛月亮,所以就这么叫了。”村妇补充道。
      应归颜长年在军营跟一帮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相处,并不怎么会跟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孩儿说话,可毛月儿那双眼睛眨巴着总在打量她,她也喜欢这单纯可爱目光,心头软得似化开了一滩水,这才多说了几句。
      毛月儿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床边问应归颜道:“应小娘子要是走了,还会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我姓应?。”
      “我听见那个小郎哥哥叫你小应,叫了好多声呢。”说着,毛月儿学起苏扶臣的样子,“小应你坚持住。”
      村妇忙将毛月儿拉到怀里,教训道:“就你耳朵尖,什么都能让你听见。”
      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儿学起苏扶臣的样子可一点儿不像,但胜在纯真可爱,将应归颜逗笑了。
      “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样喊我。”应归颜触上毛月儿亮晶晶的眼睛,笑道,“有机会我还会回来,小月儿这么讨人喜欢,我一定回来看你,还要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毛月儿在村妇怀中拍着手高兴道:“应小娘子要给我买好吃的。”
      村妇无奈笑道:“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小娘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应归颜不以为意,道:“那小月儿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什么忙?”
      “你帮我去看看那位小郎哥哥,行吗?”
      “没问题。”毛月儿噌地一下就从村妇怀中蹿了出去。
      村妇看给应归颜的粥喝得差不多了,此时也站起身,道:“那我不打扰小娘子休息,有事你就叫一声,我就在隔壁屋住着,能听见。”
      “多谢大姐。”
      村妇拿着碗刚开了门,毛月儿就从外头冲了进来,硬被村妇一把揪住衣领,道:“别打扰小娘子歇息。”
      毛月儿抱住村妇的腿撒娇,看着应归颜道:“李大夫还在小郎哥哥屋里,他还没有醒。”
      “我知道了,小月儿也该歇歇了。”应归颜道。
      带村妇带着毛月儿离开,应归颜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
      简陋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取暖的东西,应归颜只能靠着身上的两床被子保暖,但效果并不明显。
      趴得久了难免不舒服,应归颜想要换个姿势,可只是轻微一动,右伤口牵连出的疼痛就迅速蔓延全身,疼得她龇牙咧嘴的,终于还是老实了下来。
      看着此时关上的房门,回想着李大夫、毛月儿和村妇的话,应归颜始终不能放下对苏扶臣的担心,尤其当耳边回响起苏扶臣那些因为关心和担忧对她说出的“命令”之语,她的心情奇怪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描述。
      然而虚弱的身体还是没能支撑应归颜清醒太久,倦意来得汹涌,铺天盖地地将她吞没,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应归颜不知自己居然叫出了苏扶臣的名字。
      绵长深沉的一觉没有让应归颜经历任何梦境,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辰。
      睡得太沉太死,时间也很长,以至于醒来的第一瞬间,应归颜又忘了自己的处境,猛地从床上直起身子,右肩疼得像是有人一把捏碎了她的骨头。
      房门被打开的同时,房内一声“咚”的巨响,震得门口的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
      “小应!”
      熟悉的声音打破这一刻的沉寂,倾泻进屋子的阳光里,描摹出了一道颀长清俊的身影。
      应归颜原本疼得都出了眼泪,刚才拿一下直接摔在床板上也磕到了她的下巴,可听见声音的瞬间,她还是率先抬起头,还未看清门口究竟是谁,便脱口未出道:“三……”

第十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