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任何人说,我知道二哥真心喜欢萧琴娘,真心想要守护她一生,所以我便心软了,我不想让二哥失望,不想令他九泉之下仍有牵挂,便将萧琴娘留在了府中。说来说去,是我糊涂,遇事优柔寡断,没能干脆利落地做个了断,才让人有机可乘,但是请你相信一点,我从来没对萧琴娘动过任何念头,从一开始就没有。”
“好了,别自责了,我信你。我知道你和二哥感情最深,偏偏这种事又发生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左右为难。”听他如此一说,柳无瑕不由动容,面上不自觉流露出淡淡的哀伤。顿了片刻,她伸出掌心抵在杜苍庚的心口,感受着对方那有力而沉稳的心跳。
“苍庚,你没见到昨晚萧琴娘的样子。她陷在自己的欲望里,被偏执抽走了全部理智。旁人或许会说,她其实也挺可怜的,但我心里却五味杂陈,我无法用简简单单一个‘可怜来描述她的一生。曾经,我发自肺腑的同情她,但听她说完那些话,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她将自己的悲剧全都归结于对你的求而不得,仇恨织成了茧,伤害了你,也毁了她。她不止一次和我说过,繁云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恨那里,做梦都想逃离。她的追求没有错,甚至,她的勇气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但她选错了方法。将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别人,进而不择手段,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性命。我若同情她,那二哥呢?璧儿呢?他们是不是更值得同情?比起同情,眼下我心里更恨她。她那么聪明的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柳无瑕口中说着恨,但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狰狞的神色,反倒越发失望、越发索然。这是她的真心话,是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困惑。
同情,抑或憎恶?对于萧琴娘的感情,连她自己都已经说不清了。
可能只有等久一些、再久一些,当这些汹涌的情绪褪去,她才能彻底跳脱出来,客观地给出一个判断。
听她缓缓说着,杜苍庚的脸色渐渐黯了下去,事到如今,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然而落子无悔、定局无改,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追悔莫及。
“若是当初在她和二哥成亲之前,我能和她开诚布公地谈一次,把所有话都说开,也许她就不会如此执拗,就能把一切都放下了……”
“人生无法重来,也无法预先判断,否则不就顺风顺水,什么灾、什么险都能避开了?”柳无瑕微微摇着头,像是劝杜苍庚,又像是劝解自己,“自己做的事,只能自己担。”
“不想了,不想了……总归是风雨已息,各安天命吧。”杜苍庚垂下头去,再次握住了柳无瑕的手,“方才阿爹问我,二哥死后,萧琴娘没有改嫁,总归还是我们杜家的人,若她逃不过律法,我们是不是该把她的尸身接回来……”
杜苍庚说得有些犹豫,像是顾及着柳无瑕的感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杜苍庚抬起头,认真端详着柳无瑕的脸,待看清她确实只是在询问,并没有任何不悦,这才一字一句道,“她不爱二哥,他们二人的姻缘只是个骗局。不要再把这份仇怨带到坟墓里了,我想找一处山清水秀的清净之地,将她葬在那里,愿她来世做个自由人吧。”
“好!我听你的。”柳无瑕淡淡笑着,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此生与她的债,从此就两清了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恩怨两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