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这些事不用我说，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面对这一质问，杜苍庚忽而犹豫了起来，默默点了点头。
见他这般反应，杜若心下了然：“罗姑娘遇难不过才半个时辰，你和她的谣言就已经铺天盖地传遍了京城，这是萧琴娘单凭一己之力能做到的？”
有些事，其实无需杜若挑明，杜苍庚心里亦如明镜。只是在此之前，他竟莫名其妙抱有一丝幻想，想将一切归结于巧合。他的退让并非因为他糊涂，也并非他存了什么妇人之仁，只不过是还存有一丝执念，认为杜苍术的柔情可以如春水一般，融化那些藏于幽暗的坚冰。
见杜苍庚不说话，杜若心中惴惴，四下张望了一圈：“你二嫂人呢？”
“我已经命道生带了两个人去看住她。还有小豆，她平日和罗姑娘最为亲近，燕安府准备带她回去问话，被我暂时拦了下来。罗姑娘出事之前吩咐她去找我，约我来这里，说是要和我聊聊她在京中的故旧之事。事出反常，小豆或许知道些什么，谨慎起见，也为了保护小豆的安全，我已经让人守着她，准备待会儿先问清楚再送她去燕安府回话。”
见他没有因为一念之差而办了错事，里里外外处理地尚算有条不紊，杜若稍稍心安。他冷静而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那年轻的脸上难以自抑的哀伤，正如数年前那个夜晚。
“阿爹知道，你们这几个孩子里，你和苍术感情最深。爱屋及乌，因为他，你始终给萧琴娘留了些余地。苍术死得不明不白，虽然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可只凭萧琴娘当日那支支吾吾的态度，我便敢断定她一定瞒了什么重要的事。阿爹不傻，知道她的过往，心里也模模糊糊有些猜测。自那之后，我本以为她会找机会脱身，可没想到她却坚持要留下来。当初你劝我不要阻拦她，尽管你嘴上所说的理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暗中观察她的动向、寻出她的纰漏，可我明白，其实你心里还是不忍。苍术那个傻孩子太过痴情，对萧琴娘用情太深，你希望琴娘留下，实则也是想让她多陪你二哥几年，好让你二哥泉下有知亦能安心。这几年，琴娘还算老实，整日闭门不出，我便也懒得管她，可一码归一码，若是她还想再兴风作浪，我必不能再留她。”
尽管杜若刻意压低了声调，但杜苍庚还是听出了一丝沙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就是人生的一大悲剧，可杜若还要与疑似的“凶手”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的心境怕是比杜苍庚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杜若不说，不代表他没有看懂，他向来清醒，而眼下，他的这份清醒里更多了一份警告。
“阿爹教训得是，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见杜苍庚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杜若满意地点点头。短暂的欣慰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越发沉重的忧思。
“罗姑娘的身世之谜尚未解开，虽然你有意暂时压着，只派人暗中查访，但是随着罗姑娘的离世，这件事估计也瞒不了太久。不管她是不是公主，一旦被陛下知晓，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这谣言只是简单的男女私情，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其实算不得大事。但罗璧儿身份敏感，而陛下寿诞又近在眼前，如此节骨眼上，偏闹出这么大的纰漏，看起来，人家早已设好了圈套，等的就是你主动钻进来。”
此言既出，杜苍庚心下了然，他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凄凉，看上去已经恢复了镇定，似乎亦早有这样的预感。
“方才查验罗姑娘尸体时，我也想到了这些。罗姑娘命途多舛，好容易苦尽甘来，她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她中了断肠草之毒，显而易见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罗姑娘性子柔弱，搬来这里之后几乎很少与他人交往，更不要说结仇结怨。她与人无仇无怨，别人却要她死，偏巧又是赶在我来枫林染之前痛下杀手，其用心不言而喻。行凶者应该很熟悉她的动向，甚至……”说到此处，杜苍庚稍作停顿，眼神明显暗了下去，“阿爹，这个凶徒十之八九就藏在这座府苑中，与我们朝夕相处甚为熟悉。虽说二嫂她身上疑点重重，但一切还需靠证据说话。以防有人浑水摸鱼，我已经命人紧闭大门，上上下下清查人数，绝不会让任何漏网之鱼溜走。”
话音方落，道生已经气喘吁吁冲了过来。他心里火烧火燎，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向杜若问安的礼节都给忘了。
“公子，查清楚了，前院、后院，没有一个人离开。”
“没人失踪？”杜若抢先开了口，略一沉吟看向杜苍庚，“这里人多眼杂，你先随我回书房。用不了多久，只怕宫中会来人问话，你我须先做好应对。道生，去把萧琴娘带到我书房中来，我要亲自问话。”
第一百七十章 执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