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不见她的回应,罗璧儿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只问了你这些?别的没说什么?”
罗璧儿最怕她露出这种眼神。以前,罗璧儿只觉得她的眼睛像是个深渊,会引着人深陷其中,接触得多了,罗璧儿才渐渐看懂,她的眼神之所以令人畏惧,是因为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尽管她一直在柳无瑕她们面前伪装得很好,却还是被罗璧儿看穿了——或者说,萧琴娘是故意向罗璧儿展现出这份狂热,并使她甘之如饴,仿佛她只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予取予求。
事实上,若非自己有求于对方,罗璧儿绝不会与萧琴娘有任何来往。罗璧儿天生胆小,正如那弱小的猎物,虽无爪牙之利,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洞察力,能够洞悉最为细小的潜在危险——在罗璧儿看来,萧琴娘便似那最为高级的猎手,让人明知危险,却依旧被蛊惑、被煽动,一步步陷入她布下的迷局——更何况,事到如今,罗璧儿的欲望早已被她勾出,如同冲出牢笼禁锢的魔鬼,已然绝不肯轻言败退。
“没有……”罗璧儿毫无反抗之力,着了魔似地将心中所知和盘托出,“不过,三公子走得匆忙,而后霜霜也追着他走了。我想,霜霜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
“嗯,霜霜近来的举动确实有些蹊跷,整日里闭门不出,这可不是她的做派。”
萧琴娘的话提醒了罗璧儿,令她忽而想起一事。
“对了,那日霜霜乍一见到三公子,面上甚是尴尬,尽管三公子有意化解,可我看得出来,二人之前应是闹了些别扭。”
“苍庚最是宠他这个妹妹,二人经常打闹,但从没见真正红过脸、记过仇。”萧琴娘静静听着,眉头骤然拧起,顿了片刻复又叮嘱道,“霜霜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眼下还是顾着自己要紧。既然你说苍庚上次见你是为了向你打探故旧之事,若你想再见他,恐怕还需在这个由头上下些功夫。”
话虽有理,可做起来却着实有些难度。罗璧儿不解,犹豫着问道:“但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在京中有什么亲戚,贸然请他来,却又说不出个头绪,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难道非要记得才能请他?那你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萧琴娘不以为然,探身朝门外瞧了一眼,确认小豆尚未回来,这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嘱咐,“既然不记得,那就编一个,给他留个模棱两可的线索,让他去查,不管查不查得出,他都必须给你一个答复,届时便还会再来找你。你又不是真心要寻亲,不过是借个由头多见见苍庚罢了,真真假假并不重要。就算他怀疑,你只推脱自己记错了、或是记不清了,他也摘不出你的错。”
“……”
一语既毕,茅塞顿开。罗璧儿又惊又喜,惊的是萧琴娘的魄力和手段皆令人叹为观止,喜的是柳暗花明过后,自己终于有了接近杜苍庚的机会。
瞧着罗璧儿微微张着嘴,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震惊之色,萧琴娘轻笑一声:“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果真说话行事皆剑走偏锋,与良善人家的姑娘不一样?”
罗璧儿一愣,恐她误会,忙不迭摆手否认:“没,我没这么想……”
“想不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事情办成。”萧琴娘按下她的手,脸色竟比方才暖了许多,言语间少了许多咄咄逼人之意,“你没去过那种地方,不懂那里的生存之道是多么残酷。约见苍庚之事,我需准备周全,你等我消息即可。好了,趁小豆未归,我先走一步。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妥,不仅办妥,还会让所有的人都满意、都无怨气。但在此之前,你要答应我,不可再感情用事、不可再任性,更不许再写任何泄露心迹的诗句,可以吗?”
听着萧琴娘许下信誓旦旦的诺言,罗璧儿哪还有理由反对,只不住点头承诺:“好,我都听你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猎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