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算是终于戳到了杜霜霜的痛处。事实上，一切正如柳无瑕所说，杜霜霜所爱的人，与其说是那个有血有肉的洛安昭，不如说是她给自己描绘出的一个完美的想象。她见不到洛安昭，正心急如焚，偏偏周围的人又都不看好这段姻缘，越是陷入困局，她越是斗志昂扬，仿佛自己是逆流而上的勇士，众人皆醉我独醒。然而这份所谓的清醒里，掺杂了太多自我悲悯的悲壮，引着她钻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牛角尖，到最后，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为什么而较劲。
“我……我再想想吧。”
不知为何，杜霜霜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仿佛自己再多待片刻，一直坚守的信念就将不复存在。她还不想放弃，至少，在亲眼见到那人之前，她还想再试一试。
这一回，柳无瑕没再唤她，然而她自己却顿了步子。
“你帮我和三哥说一声，不管怎样，这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无疾而终，也需我亲自来结束这一切。若是有可能，我……我想再见那人一面，我想当面问清楚他的想法。如果他并不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彻底放弃。我杜霜霜也是有骨气的人，不会因为对方的拒绝而要死要活，但前提是，我必须亲口问他，任何人转达都不可以。”
这个态度再明显不过——杜霜霜做了让步，却仍旧死守底线，而这个底线，谁都不能破。柳无瑕盯着那个快速离去的背影，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将杜霜霜的意思完完整整转达给杜苍庚时，瑞香急匆匆跨门而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瞧她一脸垂头丧气，跟打了败仗似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还待在这耗什么？”柳无瑕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呀，估计还得再消沉一段时日了。”
关于杜霜霜这段不寻常的暗恋，因为事涉洛安昭，柳无瑕不曾对瑞香仔细透露，只大概说是杜霜霜看中了一家公子，然而却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摸着良心说，霜霜小姐虽然脾气坏了些，但模样算得上一等一，那不开眼的公子偏生辜负了这般佳人，指不定回头就会悔断肠子的。”
瑞香一边俯身收拾着案上碗盏，一边替杜霜霜打抱不平，柳无瑕此时早就没了食欲，索性起了身来慢慢晃悠了几下。
“感情之事勉强不来，纵使你美若天仙，对方没感觉，亦是白搭。霜霜是个倔脾气，凡事都认死理，再加上苍庚也不看好这门亲事，便更激得她不肯罢手。好歹我还是懂些姑娘家的心思，硬的来不得，只能偷偷摸摸来软的，幸亏霜霜总算听进去了些，态度没有之前那般激烈。不过夜长梦多，此事还需尽快解决，待苍庚回来，我得好好和他商议一番。”想到杜霜霜最后提的那个条件，柳无瑕顿觉有些棘手，“也不知苍庚今日何时才能回来……”
“姑爷近来常常晚归，想是朝中事务繁杂，难为他还得为家里这些琐碎事操心。”见柳无瑕起身，瑞香担心她别磕着碰着，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几步近前将人搀住，“姑爷的事我不大清楚，不过罗姑娘那边估计还得我多去瞧瞧。霜霜小姐闷闷不乐，憋在屋中不见人好久了，送饭之事只靠小檬一人肯定是不行的。那个小鬼和霜霜小姐待久了，没心没肺，说话也没个遮拦，罗姑娘再怎么亲近，毕竟是外人，还是别让她知道太多咱们府里的事才好。”
“嗯，璧儿心思细腻，之前请霜霜代劳，就是担心她别多虑，以为我们轻怠她。如今霜霜有了心事，去得也少了，估计她免不得又要多想。”想到罗璧儿，柳无瑕不由生出一丝愧意，“也怪我，别人怀了身子，照吃照喝不耽误，偏我这般娇气，整整吐了半个月。这几日我觉得好些了，不会吃了就吐，我看，今日就由我亲自去给璧儿送饭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芥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