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从容,不见任何沉沦于仇恨的歇斯底里,“我只是抒发一下内心愤懑,你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平心而论,陛下还是信任杜大人的,对你们杜氏也算宽容公正,不论是你、还是你大哥,必定都能在朝中一展抱负。”
想到自家的事,杜苍庚亦感触颇多:“这么多年,陛下对阿爹确实比对他人好许多,这其中除了因为阿爹的谨慎自持,其实也和太尉有关。当年,陛下和太尉、太傅、阿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惊涛骇浪,算得上有着过命的交情。可最后太尉离世、太傅出走,只剩下阿爹一人陪在陛下身边。故人离散,陛下倘有念旧之情,也只能寄托在阿爹身上了,更何况……”
说到此处,杜苍庚面上略显尴尬,他故意停顿片刻,朝着洛安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傅说得对,陛下对太尉虽有愧、却无悔。依着他的脾气,若身边还有如此权势赫赫的臣子,他定然还会一样痛下狠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所幸,阿爹只是个郎中,再怎么蒙受恩宠,也危及不到陛下半分,所以陛下才敢对阿爹无所顾忌地施展宽容之心。”
这话虽有窥探人君隐秘之嫌,却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洛安昭轻轻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极为棘手的事,眉头又忍不住拧了起来。
“说到这个,正是我所担心的。你大哥继承你阿爹的衣钵,终日与草药为伴,陛下可以听之任之,但你呢?你说你当初做什么不好,偏偏非要入伍去禁军!你该知道,父亲离世之后,陛下趁机将统领禁军的权力一举收回,裁撤了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只保留了都虞候与虎贲将军,二者皆直接听命于陛下一人。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只因他仍对军中将领存有忌惮。你既知晓这些,就不该再去军中。如今你年纪轻轻就已是虎贲营的右弼校尉,又在军中威信甚高,我实在是害怕,怕……”
“你怕什么?你怕陛下会忌惮我?”杜苍庚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瞧着洛安昭一脸凝重,忍不住自嘲道,“你可太抬举我了,我比洛太尉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陛下忌惮,那也轮不到我。再说了,太尉前车之鉴虽不远,可我总不能因噎废食。我自幼喜欢兵法,最想做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如太尉那般驰骋疆场、奋勇杀敌,为大殷立下汗马功勋。即便陛下的心思难猜了些,但戍守藩篱、保境安民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否则一旦外敌来犯,我们将如何自处?”
这一理由铿锵有力,容不得任何反驳。眼见洛安昭虽有动摇,但面上忧色依旧,杜苍庚挑着眉笑了笑,一手碰了碰他的手肘。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还能撑多久?这天下迟早是太子的,你与其担心我在陛下面前碰钉子,倒不如想想太子的事,反正太子他……”
“我看太子还是打你打轻了。”杜苍庚话未说完,就被洛安昭没好气地打断,“如今竟然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了。”
“这不是私下只和你一个人说吗?瞧你,怎么又如此大义凛然起来?”杜苍庚苦哈哈地皱着眉头,想到一处忙连连摆手,“我可没有诅咒陛下的意思啊!你可千万别多想!说到底,你再怎么恼他,最后不还是念着、护着这个舅舅,容不得别人说他任何一点差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因噎废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