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让那叔侄知晓真相,只让阿爹以自己的名义行事。”
这番话大有些柳暗花明之意,柳无瑕不觉欣慰,随即又慨叹道:“亡羊补牢,陛下这么做,虽挽回不了什么,但总算还有些良心。太尉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宽解一些。”
杜苍庚无不赞同,神色比方才显得轻松了些:“小的时候,我发现阿爹每隔一段日子,总会背着他的药箱偷偷摸摸溜出京城一趟。我心中好奇,便悄悄尾随其后,这才洞察了天清寺中的秘密。阿爹察觉被我跟踪,难得地没有打我,而是唤我到书房,将他知道的隐情和盘托出。他说太傅叔侄是横在陛下心头的一根刺,稍有差池就会引火上身。我看得出来,阿爹对太傅充满了感激和敬佩,他虽警告我不可多管闲事,却还是私下领着我去拜见过太傅几回。不过,阿爹定了规矩,除非与他同往,我绝不能私自前去天清寺。”
柳无瑕听得十分认真,一个字都不敢错过,听到此处她顿生不解,匆匆开口问道:“既然你私下不能单独去天清寺,怎么会和洛安昭成为朋友呢?”
“这个嘛……”忆起往事,杜苍庚有些不好意思,“安昭那个臭小子比我小两岁,却比我沉稳许多。人呐,讲求的就是一个缘分。那年我才八岁,就与他一见如故,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一样。我怕他一个人窝在寺里太孤独,所以从那之后就一直偷偷去找他玩,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当然了,这些事阿爹并不知情,你可千万不能泄露给他,不然估计太子打我的伤还未彻底恢复,我这背上就又要再添一笔新伤了。”
瞧他一脸谄笑,柳无瑕虽怨他胆大包天,却也只能替他藏着掖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摇头:“你这点鬼把戏能瞒得过阿爹的法眼?依我看,他老人家或许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他也心疼安昭,便默许了你与他的往来。”
杜苍庚猛一挑眉,轻轻晃着脑袋:“谁知道呢。反正阿爹不挑明,我就当他不知道。”
话说一半,他骤然收了声,看起来像是担忧又像是犹豫。不知他那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柳无瑕略显不满地拐了他一胳膊:“又想到什么了?”
杜苍庚为难地笑了两声,两条英气的眉毛拧成了麻花:“唉,今日安昭救了霜霜和无眠,同时也救了罗姑娘。眼下罗姑娘对他感恩戴德,可一旦他们知晓彼此的身份,只怕……”
“怕什么?”
杜苍庚愁眉难舒,顿了片刻才低声解释:“当初洛氏之所以遭此劫难,淑贵妃可谓‘功不可没。她为扳倒洛氏推波助澜,最后又因洛氏而死。若罗姑娘真是她的女儿,可就与安昭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旦她回了宫,身边必会涌来各色人等,这些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接近她,谁知道会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波?”
柳无瑕从未想过这种情景,被杜苍庚的话点醒,她只觉心口又是一抽,莫名地心慌意乱。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万一璧儿真是公主,一旦有人挑唆,只怕她会对安昭不利。唉,老话总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这倒好,前人不仅不栽树,还给我们抛得满地坑,只等我们一个一个掉进去,他们才开心。”
眼见柳无瑕又较上了劲,杜苍庚暗自感叹,有了身孕的女子果真是敏感、易怒,她这般一惊一乍,和以前当真是不同了。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璧儿到底是不是公主还两说,就算她真是公主,不是还有你呢吗?”杜苍庚板着她的肩头,轻柔地晃了晃,那甜蜜的语调似是裹了蜜一般,“你和她从小就认识,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进去。若她想不通,你再好好劝劝,总能化干戈为玉帛。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后话,我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你呀,今晚一定要踏踏实实睡一觉,待养足精神,明日才好替我去开解霜霜,霜霜的事才是当务之急啊!”
一想到杜霜霜,他颇觉头疼,又小心翼翼说到:“你可有什么把握说服她?总之无论成功与否,都不要泄露安昭的身份。”
“这个我懂。”柳无瑕轻轻按在他的心口,像是想要抚平他心中所有的烦恼,“洛安昭虽有皇亲国戚之虚名,但身世却极为可怜。霜霜本就仰慕他,一旦知晓他的过往,肯定会为他鸣不平。因怜而爱深,只怕到那时霜霜会更加难以自拔。虽说眼下我也没什么把握一定能说动她、让她放弃,但你说得对,安昭是君子,令人钦佩,可他身上不确定的事情太多、潜在的危险也太多,总之我们不能把霜霜交给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人挖坑[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