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稍显不悦地瞪了一眼,随即又翻书似地翻了脸,朝自己的王妃高高挑起嘴角。
“今日只是和禁军的杜将军小聚而已,这几位都是他的家眷。”赵元?依次指着柳无瑕和杜霜霜殷勤解释道,“这位是杜将军的夫人,这位是杜将军的小妹,都不是外人。”
他着急替自己正名,待察觉匡蓁蓁正狐疑地审视着流珠和另一位陪侍的姑娘,又赶忙补了一句:“她们不过是楼里添酒的姑娘而已。喝酒嘛,总不能让本王自斟自饮、自己动手吧……”
听到这一番话,柳无瑕才意识到屋内除了流珠,还有另一位衣饰精致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比流珠年纪小一些,亦是粉白黛黑,顾盼流连间尽是风情。那女子和流珠似乎都听懂了赵元?的言下之意,默不作声垂着首,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好模样,将浑身的艳丽之气尽数敛起。
“殿下金贵,凡事自不必亲力亲为,留两个斟酒的姑娘伺候在侧亦是合情合理,不过……”匡蓁蓁根本就不屑于仔细察看那二人,声音不轻不重,可嘴里迸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赵元?心惊肉跳。
自己的王妃是何性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自己娶她,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匡蓁蓁是太子赵元澍母家的人,而赵元?与赵元澍哪哪儿都不对付,放匡家的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悠,他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可偏偏他赵元?无论如何都惹不起匡家的人。孝文皇后匡青青与当朝天子赵弘?是少年结发夫妻,虽说福薄,诞下赵元澍之后便撒手人寰,可自她离世后,中宫之位便长久空悬。即便当年淑贵妃得太后甄氏扶持,在后宫中如日中天,却也只能空望一步之遥的皇后大位暗自嗟叹。
孝文皇后早逝,关于她与赵弘?之间到底是如何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恩爱,外人已不得而知。然而坊间传言纷纷扬扬不曾断过,只道她才是天子心中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去的唯一,而那空置的后位便是力证——在赵弘?心中,除匡青青之外,再无人担得起皇后二字。
这传言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是那对情深缘浅的夫妇的真实写照,抑或是外人自作多情的添油加醋,赵弘?自己不开口,谁能说得清?久而久之,这段短暂的情缘越传越玄乎,其中的憾恨竟丝毫不比“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逊色半分。
真相如何,无人知晓,不过这些年来,赵弘?对太子赵元澍的用心则显而易见。从赵元澍启蒙那年起,赵弘?便不惜重金高爵,一心延揽天下一等一的大才为太子授课。这么多年过去,赵元澍的身边早已人才济济,俨然初显人君气度。
对于父亲明晃晃的偏爱,赵元?心里是不服气的,可又挑不出理。赵元澍是储君,肩负承继宗庙社稷的重任,父亲对他尽心,那是理所当然。
可他赵元?就是不服,凭什么自己就要比赵元澍差一等?凭什么连与赵元澍沾亲带故的阿猫阿狗都能骑到自己头上耍威风?
赵元?知道,赵弘?之所以将匡氏女嫁给自己,为的就是立定长幼尊卑,让自己彻底在太子面前抬不起头。可他偏不认命,他必须要给匡蓁蓁、给赵元澍一个下马威。
新婚之夜,赵元?就开始整幺蛾子,他招来一堆狐朋狗友,自己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硬生生晾了新入门的越王妃一整夜。
酒醒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怕,担心匡蓁蓁受了委屈,一气之下哭哭啼啼入宫去闹。若真如此,依照赵弘?的性子,恐怕自己的屁股就要被揍开花了。
然而匡蓁蓁的反应大出赵元?的预料——她既不哭也没闹,平心静气地给赵元?喂了醒酒汤,然后侍奉他沐浴更衣,并与他一同入宫向赵弘?谢了恩。面圣时,赵元?紧张得连手都在抖,唯恐匡蓁蓁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趁机告自己一记刁状。好在一切有惊无险,匡蓁蓁得体大方,并没有将新婚之夜的闹剧泄露半分。
这件事能体面收场,主要得益于匡蓁蓁良好的教养,然而赵元?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个匡蓁蓁虽背景强硬,又是奉旨嫁到越王府,可她胆子小、不成器,根本不敢得罪自己。人总是喜欢挑软柿子捏,赵元?占了便宜,胆子越来越大、行事越来越乖张,越发不把匡蓁蓁看在眼里,只当王府里没这个人。
隔三差五,赵元?便与一众红男绿女通宵达旦地豪饮,甚至将从外面寻得的莺莺燕燕堂而皇之带进了王府的大门。匡蓁蓁沉默,不代表她身边的人和她一样能忍。谣言越传越难听,就连赵元?身边一些头脑清醒的人都明里暗里提醒过他,要他适可而止,不要最后搞得所有人都没皮没脸、收不了场。
或许是那时夜夜笙歌灌多了酒,赵元?酒壮怂人胆,偏偏什么也听不进去。
只要太子、匡氏脸上不好看,他赵元?就比三伏天喝了冰镇过的还魂梅还要爽快。
第七十章 不速之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