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杜若昨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做做样子，等大家都散了，便可以偷摸让杜霜霜回去。因此，她并没有担心杜霜霜，反而认定这是他们父女在自己面前演的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而已。谁想到杜若竟这般说一不二，生生让自己的女儿跪了一整夜。
瞧着柳无瑕蓦地变了脸色，杜苍庚掩嘴轻笑：“怕了？其实也没那么可怕，阿爹现在一心系在御医局，根本没工夫搭理家中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只要你别出格，一切好说。”
听他似有嘲笑之意，柳无瑕不满地在他腰间揪了一把：“早说你家形势如此复杂，我便打了退堂鼓，怎么也不会嫁给你了。一大早请人通传说来赔罪，可母亲大人半天都无回应，真是急死人……”
话音未落，忽听屋内响起些动静。杜苍庚食指压唇嘘了一声，环顾四下无人，便拉着柳无瑕蹑手蹑脚走到窗下，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杜若与卢芝华站在离窗子不远的地方说着话，声音虽不高，却被窗外两人听个正着。
“霜霜才走不久，听说她的腿都跪肿了。”
杜若微微眯着眼睛，任卢芝华一边唠叨一边替自己穿上外衣，末了偷偷睁眼好笑地盯着她：“她做了那样的事，活该受那样的罚。若非老天有眼，万一梦周有个差池，你我现在还能气定神闲站在这里？”
“气定神闲的只是你罢了。”卢芝华伸手替他抚平衣襟，想了想不解气，又一拳捶了上去，“我这一夜根本就没能合眼，现下眼前还冒着黑影。”
“怎么，心疼了？”杜若揉了揉心口，其实一点儿都不疼，“若是心疼霜霜，昨夜干嘛不趁我睡熟放她走？”
听他没心没肺一般说着风凉话，卢芝华满腹委屈：“我虽然没你会做人，但也不糊涂。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了口要罚她，若我私下放人，霜霜该以为我是护着她，以后就更无法无天了。慈母多败儿，这道理我懂！”
听她如此说，杜若心中宽慰，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我就说我夫人绝非常人！大仁大智，令人佩服。”
“别油腔滑调糊弄我。”卢芝华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赌气叹道，“我睡不着，不仅是因为霜霜，更是因为苍庚……唉，昨日你没瞧见他的模样，凶神恶煞的，为了他那个媳妇，恨不能把我这个为娘的给吃了，我可真是白养他一场。”
卢芝华是真伤了心，说到激动时竟不由掉下泪来，听得窗外的杜苍庚心口堵得慌。察觉到杜苍庚的异样，柳无瑕悄悄靠近了些，温温软软握住他的手。
小夫妻互相体恤，默默相视一笑，而后又听杜若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
“其实啊，这件事你换个位子想一想，也就没那么气了。”
“换？怎么换？我可没你那份大度，我就是小心眼，自己满腹委屈没地方说，还要设身处地为那个小白眼狼想？门都没有。”
杜若轻轻笑了几声，掰过卢芝华的肩头：“没说让你替苍庚想，是让你替我想。你想啊，若是将阿碧换做你，将苍庚换做我，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卢芝华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做？”
杜若笑得更欢，抬手做了个手刃的动作：“若是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欺负你，就算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得提刀与他拼命！自家媳妇，自己不疼谁疼？”
一番话咋一听没什么，越寻思越蜜里调油。卢芝华一阵欢喜，心里的怨气竟随之消了大半，待思忖片刻，又软绵绵一拳捶了过去。
“老了老了，说话越发不正经。就算你说得在理，可我那是欺负阿碧吗？我只是立规矩而已！”
“对对对，是是是，你只是立规矩，是苍庚小题大做了。”知她已经除了心中芥蒂，杜若接着哄道，“所以人家小夫妻这不是一大早就过来给你赔不是了吗？你把人晾在外面多时，该挣得面子也差不多都挣回来了，再磨蹭下去，外人可就该说你的不是了。”
卢芝华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无半分恨色：“行了，我这就去叫人进来。”
第十五章 威逼利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