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在想,这个女子,她忍受着这么大的痛苦离开,竟最后还在求他们保温仪之,她究竟有多爱他?她总拿她来和自己相比,觉得她们对这两个“温容”的付出与被伤害都是一样的,可现在看来,虽然她那时也愿意为他拿自己性命来冒险,但若真的让她舍命去成全温容和另外一个女子,仍旧是她想都不能想的事。可她,竟静静忍耐了这么多年……那该有多痛呢?
这样想着眼泪就忍不住盈眶。司徒瑾没见过她哭,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给她擦眼泪:“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告诉你这个,我收回这些话还不行么?你、你别哭啊!”
苏倾摇摇头,低声说:“我没有要哭,”她深吸一口气,“好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去见见温仪之。”
她会在温容面前哭,多少有些想无耻地依靠示弱的手段博取怜爱的意思,可她才不会在司徒瑾这厮面前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又说了一遍:“我要去找温仪之。”
她为了不让他担忧,竟要将眼泪都生生忍住,温容心中寒意更甚几分,随着她站起,淡淡地说了一声:“既伯琛兄回来了,阿倾见过仪之后,便回蔷薇苑去罢。”
苏倾茫然地抬头望了他一眼。那种熟悉的遥远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只能得到他那么一分半秒的假意温柔罢了,无论如何,她对他都是可有可无,怎么也走不进他心中去。
她定定看着他,忽而笑了起来,说了句:“如你所愿。”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温仪之住所的方向。
温容手指握扇骨握得生疼,表面却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司徒瑾看见这一幕,想起苏倾为他做的一切,觉得他未免太过分,但由于总是她自己送上门去让他欺负,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连告辞都没有说,走向原本要去的地方,找娘和夷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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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找到温仪之的时候他果然还在宿醉当中。他似乎刚梳洗完毕,眉头紧锁地闭着眼,手扶着额头坐着,脸色很差劲,直到听见侍者向苏倾问好的声音,才被惊醒似的睁开了眼睛。
“阿倾,”看到苏倾,他没等到苏倾开口,先站了起来,急急地问,“你将秋痕带回来了么?”
苏倾觉得几日不见,这个人比从前更加憔悴。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眶乌黑,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颓唐的气息。她初见他时他那种藏在眉间的忧郁,如今真的已经占领了他的整个身子。
“你知道她不愿回来。”苏倾皱眉,说了这么一句。
“她……她……”温仪之半天说不出话来,只眼神恍惚地看着苏倾,又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尽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喃喃,“也好,她早该,早该离开我。”他的愧疚已经将他什么意识都吞了个干净,只觉得自昨日夷尘说了那番话之后,有一份极强的痛楚从心里钻出来,让他束手无策,像是要死去一般。
苏倾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说:“你就不打算去找她么?”
温仪之眼睛抬了抬,艰涩地说了一句:“她,恐怕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若我是她,我也不会再想见到我……这种人了,”他又闭眼扶额,叹口气,深深锁起眉头,低声说了句,“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面对着这样苍白的一个人,苏倾竟没有了那份想要谴责他的心情,只沉下声来说了一句:“她对你有多用心,你难道不知道?她想离开你是不想让你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她直到现在还是在为你考虑,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这样耽搁下去,让她真的孤零零地死去么?”
听见这句话,温仪之的身子又是一僵,极痛苦地将身子后仰在椅背上,眼睛已经通红,深锁眉头:“她怎么这样傻?她明知我对她……如何还能……我怎么就……”他已经语无伦次。
“所以说你要去找她啊,”苏倾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急,“你骗了自己这么久,还不能面对一次自己的心么?”
温仪之目光有些躲闪,哽着声音说了一句:“我骗自己什么?”
“你喜欢李秋痕。”苏倾一字一顿说。
温仪之抿了抿唇,眼神躲闪地摇头:“不,我此生只爱一个陆兮。”
“如今一病非因酒,试问君知否。”苏倾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么,你那次喝醉后在我耳边唤的,是李秋痕的名字。你握着我的手说的那句‘不要走,不也是给她说的么?”
温仪之不知道自己醉酒那夜在场的除了花眠还有苏倾,惊讶地张了张眼,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反驳,只是喉结上下滚动,又扶住了额头。
苏倾看着他这般颓唐模样,深知现在多说无益,一味催促也是没有用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着他的反应。
而温仪之的头因为她这些直白的话开始隐隐作痛,似乎一些往事,一层层地被揭了开来,使他逃无可逃。
第五十一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