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响,等她们来到柴房的门前,明显可以听到里面有人拖着沉重的链子在走。
苏莲心试探性的敲了敲破旧的木门:
“凌菲?凌菲你在吗?是我,莲心!”
突然间房内的动静大了起来,铁链声混杂着呜呜的哭吼回应着莲心。
凌菲果然在这柴房!
“妈的畜牲!”林瑶推开莲心,一脚踹向门去,“咚”的一声,门板应声倒地,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去,有一团东西在拼命挣扎。
几人冲了进去,发霉的味道混杂着灰尘,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来不及去恶心,昏暗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拼命的挣扎着,她的手脚都被铁链拴着,铁链一段则被紧紧的钉入了墙壁。只见这个女子高耸的肚腩顶着一件麻制的衣服,睁圆的双眼下是一条勒的紧紧的布条,女子嘴里不时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显得异常激动。
“凌菲!”苏莲心上前抱起女子崩溃大哭。此刻的苏莲心心里对凌菲的遭遇已经有了答案。因为除了凌家没人敢把这凌府家的宝贝姑娘锁在这里!只是她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而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路弯弯一行被眼前这个景象震惊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从没见过如此场面的他们深知,就算自己再不争气,也无法想象有哪个父母会把自己给关起来,更别提还是用铁链栓住手脚,布条堵住嘴巴!
路弯弯上前一把扯下布条,又卸下背包取出水壶,把水润湿布条沾了沾凌菲干枯的嘴唇,关切的望着。
“莲心,你终于来了。”凌菲声音沙哑微弱,麻木的被莲心抱着,这些天的日子已把她折磨的连哭都没有了。
苏莲心感觉腹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猛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的肚子,双手颤抖着捧了上去。
这肚子至少有八九个月的身孕。
“莲心,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凌菲双眼瞬间涌出了眼泪。
“路远呢?”莲心整理了下她凌乱的头发。如此狼狈的她依旧不难看出是个清秀美人的模样。
凌菲试图冷静下来,她用带着铁链的手再次握紧了苏莲心:“莲心,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他就要出生了!我已经没有路远了!我不能再没有他了!我真的不能再没有他了……”
趁着说话的功夫,林瑶凭着一根发卡打开了凌菲的铁链,路弯弯和唐芙则是呆呆的看着林瑶,这个无所不能的女汉子让两人心中又多了一份敬佩。
原来,当时凌家强烈反对凌菲和路远交往。和一个臭老九勾搭在一起是他们凌家不能接受的,用凌菲父亲凌天海的话叫:有辱门风。虽然凌家也是兴于爷爷这一辈,可凌天海骨子里就认定女儿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必须寻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才能入嫁。自由恋爱是什么?在他凌天海眼里都是狗屁,有利于他凌家的,即使是个聋哑他也愿意,而无利的,自是学富九车都是白搭!可他明面上并不敢在外宣扬。路远虽然一穷二白,但是自从来到镇上便为孩子们无常教书,深受镇上人们的敬仰,碍于面子的凌天海只好私下里给凌菲施压拆散他们。可他不知这穷酸小子给凌菲施了什么魔,凌菲非但不畏惧,更可气的是还叫嚣着自己已经有了路远的骨肉!震惊,愤怒,羞愧的凌天海一巴掌扇在了那个曾经捧在手心的女儿:
“耻辱!我们凌家的耻辱!”
凌菲的母亲白氏劝她拿掉孩子,然而她坚决不从,奋力的反驳让父亲彻底暴怒,让家丁把她锁进后院的柴房。
身为母亲的白氏自是心疼女儿腹中骨肉,便小心翼翼的问凌天海这孩子怎么办。凌天海没有回答,阴暗的房间里,空气寂静的让人压抑,凌天海饮了口茶,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生下来,当着她的面,弄死。”
白氏低下头,不敢有半句多余的话,她知道在凌天海的心中,名声大于一切,而自己,也不过是他凌府的财产罢了。她多希望时间能在十几年前停滞,那时的凌菲还是凌天海的掌中宝,虽然外面兵荒马乱,可在外奔波的凌天海每每见到女儿时便陪他玩耍,还时常开怀大笑。而现如今父女二人却如仇人一般,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是自己还是这个时代?她不敢去问,只如行尸走肉般日复一日的毫无尊严的活着。
就这样,凌菲被关进了柴房里,每天有人给她送饭送水,白氏最开始还总是来看她,劝她不要和父亲对抗,可凌菲根本不听,还常常吼着“全国妇女解放万岁”的口号。可白氏怎么知道什么是妇女解放?三从四德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束缚。
凌菲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大半年,而路远去了哪里她无从得知。有一次,她把身上仅有的一枚玉镯子给了送饭的人,让她托话给路远,但对方转身出卖了她,凌天海告诫凌家上下,对外宣称凌菲失踪了,谁若胆敢帮她,他凌天海就断他活路!
也许自我生存和道义取舍,根本就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吧。凌菲的遭遇让路弯弯深刻体会到,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人也比鬼更可怕,鬼有时候有良知,而人未必通人性。
第二十一章 时空故人(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