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染上了色彩,整个凤凰县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经过了一整天的狂欢都不觉得累。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李恩和银环混进了欢闹的人群中,与众人融为一体。
在进入县城前李恩就已经乔装打扮,还把显眼的血玉簪收进袖里,勉强控制住妖气。
虽然他们刻意保持低调,但银环还是被人认出来了,他立刻给李恩使了个眼色让她躲开自己。有个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把手中轻纱披风往银环脸上一抛,然后娇滴滴的一歪身子倒进银环的怀中,眉目传情。
“银环公子,你可好久都没来看人家了。”
女子倒在怀里不肯起来,银环顺势把她搂紧,女子呀的轻叫了一声,紧接着满脸羞赧,捂着嘴偷笑。银环火辣辣的目光与她对视,看得女子心跳加速,他纤细洁白的手指划过女子柔嫩的面庞,同时低喃,“玉儿,玉儿。”
那女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身子发软,在他怀里更起不来了,银环把她扶到街边的客栈里坐下。
“公子。”
玉儿的娇嗔听得人骨头酥软,银环却更胜一筹,轻轻捏着玉儿的下颌,“乖玉儿,你先回去等着,我忙完了手头的事立刻去找你,好不好?”
玉儿只觉得万千轻纱拂过心头,手指绕着银环的发丝,在他耳边低语,“那你可一定要来哦。”
银环也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玉儿满脸通红,窃笑不停。银环脱身起来,手中还扯着玉儿的披肩好像不愿意放开,直到走出门口才恋恋不舍的松手。
他往前走了一会儿,李恩才跟上来,故意调笑他。
“我以前还没看出来你是个多情的种子?”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银环再次勾上李恩的脖子,“要不咱不去了,我这就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李恩拍掉他的手。
“谁知道你除了这个玉儿还有没有什么风儿,月儿的。”
银环嘴角坏笑,戏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以身相许以后那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什么我听什么,那些个玉儿月儿通通不要了,只要你一个。”
“别,我可不想耽误你的行乐大计,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一百个玉儿月儿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说完李恩快步走在前面,银环慢下脚步发出一声轻叹,湮没在人声鼎沸中。
他们在河东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离妖市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河对面,这里有一座规模还算大的酒楼,也是临江而建的三层吊脚楼,最下层外拴着马匹,里面圈养着鸡鸭牛羊,第二层和第三层是吃饭的地方。
他们来到楼上,能看出来生意还算不错,二楼十几张桌子有一半坐了人,而且临江的桌子都被坐满了,毕竟边吃边欣赏美景是一大享受。有店小二过来招呼他们坐下,一眼就认出了银环,他问三楼有临江的桌子吗?店小二边说有边引着他们上去。
来到三楼,只有三四桌客人,临江的桌子还有好几张,他们选了最不显眼的一张。店小二问他们要吃什么,银环随口说了几个菜,小二就下去招呼了。二人环顾四周,那几桌客人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外族人的打扮,他们安安静静的吃东西偶尔说两句话,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李恩他们选的位置既不显眼,又能看清楚妖市的情况。
此时妖市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顶层的?望台上的灯火好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监视着一切。李恩一下子想起黑压压的毒虫,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反倒是银环,眺望远方,若有所思。
“没想到你在凤凰县还挺有名的,这么多人都认识你一会儿不好办事吧。”
银环翘起嘴唇,“在妖市这几年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说不定是我们的机会呢?”
“什么意思?”
店小二过来上茶暂时打断了二人,他还有一搭无一搭的和银环闲聊,一边说一边瞅李恩。
“公子,今儿怎么有时间上我们这儿来了?”
“刚刚办事回来,顺便来坐会儿,你们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还过得去。这位爷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做哪一行的?”
李恩穿着男装,还戴上了假胡子,小二以为她是男人,装作不经意的套话打探,却被银环接过话来。
“来做生意的。”
“不知道在哪儿发财啊?”
小二还在问李恩,想听她亲自回答,李恩装作不同,面带疑色。
银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道,“我这朋友不是汉人,听不懂你说什么。”
“哟,那是鳖宝来的?还是做什么大生意啊?”
银环抓住他倒茶的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我说了,做生意的。”
“哦哦哦,小的多嘴了。”
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自己一个耳光当做赔罪。
“怪我,小的多嘴了,您多包涵。我这就下去给您二位催菜去。”
小二一溜烟儿跑下楼去,李恩这才低语。
“他一转头就把会咱俩卖了。”
“我知道。”
这时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还有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从楼梯上来了十几个人,李恩一看立刻低下头,轻声说了句,“不好。”
银环也看出来人都是有法术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李恩侧着脸假装看窗外景致,一边也用指头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个“袁”字。
来人是袁珏春和剑卫。
前几天袁珏伤提过他们来湘西的事,袁珏春倒没什么,就是其他人如果发现了李恩就麻烦了。虽然她现在经过改装易容,但还是要尽量躲开他们的目光。
剑卫们大喇喇的占了四张桌子,袁珏春和剑卫队长同坐一张临窗的桌子,就在李恩和银环的对面。银环和袁珏春背靠背,剑卫队长一歪头就可以看到乔装改扮的李恩,他走到桌前的时候朝这里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出来异样。
李恩和银环这边几乎不说话了,小二把菜上齐以后他们一边吃一边专心听那一桌在说什么。
“上次你放走袁珏伤的事咱们先放下不提,您今儿个要是再坏事儿,咱们都没办法交差。”
队长的声音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意思,袁珏春看着窗外江景,并不作答。队长生气一掌拍在桌子上,满桌的碗碟跳跃,叮叮当当,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队长瞅了一眼,前几天的事他没有忘,袁珏春现在的态度又让他那股无名火在胸口乱窜,“袁珏春,我这是给你台阶下,别给脸不要脸,这事儿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袁珏春转过头与队长对视,不恼不怒,淡然开口,“我还有的选吗?”
“知道就好。”
二人拨拉了几筷子菜又放下,看着满桌子的蛇虫鼠蚁谁都不想吃,反而一旁的剑卫吃的热火朝天,他们长居洛阳,并未吃过湘西当地的特色美食。有人先尝了一口炸蜈蚣,嘴里不停说着好吃,其他人也渐渐放开,敞开肚子大吃起来。
靠窗的几桌人都不时往窗外看,沱江上一叶小舟驶到岸边,有三个人先后从船上下来。三楼的那几桌客人突然站起来举杯相庆,说着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话,剑卫们以为是要庆祝节日,也都举杯相对。他们抬起杯子,往天上一敬却没有喝,而是洒在了地上,好像在祭奠死人一样,众剑卫脸色大变,有人叫嚷着就要拔剑。
二楼只有银环能听懂他们的话,他挪到李恩旁边的长椅上,待剑卫拔剑之时突然把她按到桌子下面。与此同时,三桌客人的袖口银光不断飞出,嗖嗖嗖几声先于剑卫而出,一连击中七人。
剩下的剑卫一站起来就觉身形不稳,才知道原来饭菜里也下了毒,就连袁珏春和队长都中了毒,但是因为吃得少所以中毒不深,现在还能和他们过几招。
那几名客人却走过来看了一眼李恩和银环,他们躲在桌下假装中毒,倚在墙上瘫软无力。其中一名女客走到银环身边跨过去要拿李恩背上的琴,她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同时银环也抓住了她另一只手腕,示意她不要反抗。现在动手一定会惊动妖市,李恩犹豫一下,不甘的任她解下焦尾琴。
其余客人直接越过他们走到袁珏春面前把他们拔剑的手按回去,用流利的汉话说道,“你动的越快就毒发的越快。”
队长抓着胸口的衣服,凶神恶煞的问,“你,你竟然连我一起下毒?”
一名客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笑脸盈盈。
“我们南越国的逍遥散,你就好好享受吧。”说着捏开他的嘴又往里倒了半瓶,剑卫队长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又是一阵楼梯嘎吱嘎吱的响声,有个穿着藏蓝交领华服的雍容中年男人先走上来,他长得温文尔雅,雍容华贵,身后左右各跟一名外族装扮的男子,右边那个手上还提了个箱子。
他们一上来,那几名客人纷纷跪倒在地,叩首行礼,嘴里说着南越国的语言。女客抱琴走到胡商面前,双手献给胡商。胡商一边品鉴宝琴,一边和其他人交谈,银环听懂他们的谈话内容,大意就是剑卫队长借胡商之手杀了袁珏春,结果自己反受其害被他们下毒。
接着银环看到华贵男子指着袁珏春说了一句。
“不要弄伤他,他是我送给月见里的礼物。”
他悄悄转述给李恩,这时就见那胡商把焦尾琴放在桌子上试图弹奏,反而手背割伤,当时暴跳如雷,嘴里骂骂咧咧,李恩偷笑的时候胡商猛地举起焦尾琴往桌子上用力砸去。
木头断开的脆响和触碰琴弦发出的响声加在一起,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好像焦尾琴在哭泣。
也像是谷主在哭泣。
银环公子[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