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
蛮王忽然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似乎因为，忒瑞斯刚才的话里提及了那位已故的君王。
他偏过头来，注视着忒瑞斯。
“信任，就是回报信任最好的方式。”蛮王鲜少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如果你是打算来劝我与你一起去阻止蔷薇，那么很抱歉，我明天就要回阿古斯了，祝你好运……忒瑞斯，你将蔷薇视为你的孩子，那么，你就应该信任她。她一直在追随她父亲的脚步，但她有她自己的方式，而不需要任何人去引领她。”
说完，蛮王继续抚着他的战马，彻底不再理会。
忒瑞斯沉默下来。
与这一番类似的话，她好像不久前也曾听到另一个人说过。
忒瑞斯忽然发觉，她越来越不了解蔷薇了……
“信任么？”
……
王殿中，蔷薇已经更换了最华贵的冕服，头戴王冠，端坐于她的王座之上。直到今天，她仍然不是很适应这个位置，因为她感觉自己还是太轻了，那威严的王座上宛若喷薄而出的气势，仿佛随时能将她掀翻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平日里，她也是很少佩戴王冠的。
不过今天不行，这是即将接见联盟使者的最正式的场合。
蔷薇深吸了一口气。
使者还没上殿，只能看到门外斜照的夕阳泄了进来，一直拉到蔷薇的王座底下，却仿佛有些可望而不可及。整座大殿中，空灵，而显得无比孤寂。
“索图，这次联盟派来底比斯的是谁？”
蔷薇问殿下的索图道。
“名叫柳生，出生于阳炎秦氏族，不过好像起初地位并不高。”索图回答。
“他现在在联盟任什么职位？”
“据报告，现在是烈焰之王身边的首席顾问。王，这个人不简单。”
索图略微皱了皱眉，不由向蔷薇细说起来，“柳生出生于第一次流域战争后，在阳炎族的低谷期渡过童年；少年时入学联盟大教堂，后入仕参政；烈焰之王继位后转任拉奇尔执政官，任期内政绩斐然，是联盟改革运动的倡导者与策划者之一。可以说，他是太阳王时代后联盟的主要政治人物。”说着，索图又补充，“……哦对了，他另外兼任联盟大教堂首席教务长，听说还是公子丹的老师。”
“丹的老师？”
蔷薇忽然一凝，“那就是我们在拉奇尔见过的那一位？”
“是的。先王祭礼时他也曾与公子丹一同出席，但那时您或许并未留意。”
“原来是他。”
蔷薇轻轻舒口气，仿佛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联盟是曾经统一过流域的强大存在，即便到了今天，某些实力弱小的城邦之主仍然还对那位烈焰之王俯首称臣。得益于先王创下的基业，蔷薇倒不至于向联盟的使者弯腰，但她明白，接下来的这次会晤，不是以往那些能比的。
她必须维持作为王的威严。
必须。
不久，礼官的高声唱喏后，蔷薇就看到一位年长的男人缓缓入殿。
是一个阳族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一身衣着十分正式，还手持着烈焰之王的仪杖。这象征着，接下来的谈话将代表最高规格的国会，由他代表烈焰之王与蔷薇女王进行对话。这让蔷薇更加正坐起来，不觉又有了一点紧张。
“拜见北翡翠王国之蔷薇女王陛下。”
使者的态度很恭谨，依最高的礼仪向蔷薇行了跪拜礼。
不过紧随着他就站立起来，并用手扶上那根篆刻着阳炎族铭文和太阳图腾的金制仪杖，目光也渐渐昂起，虽然由下至上，但无疑是与蔷薇平等地对视。
“先生，好久不见。”
蔷薇仍然端坐着，用不是那么正式的语气，对使者笑了一笑。
曾经在拉奇尔，蔷薇与这位使者见过一面，并且还在公子丹的盛邀下共同进了一次晚宴。大概也因为曾经有过这样一次经历，让蔷薇没有那么拘谨。
“感谢女王还能记得在拉奇尔的见面。”使者低了低头。
“您是烈焰之王陛下的使臣，又是联盟大教堂的教务长，还是丹的老师，德高望重，尊敬您是应该的……对了，烈焰之王和公子丹如今好吗？”
“吾王安康。”使者答完后，又再一次鞠下躬，替行另一番礼节，“公子殿下如今执政拉奇尔，公务在身，只能托我向您送来诚挚的问候。”
“这样啊……”
蔷薇轻轻叹了一句。
她原本以为那位儿时的玩伴会来的，这难免产生一些遗憾。
当然，这是正式的场合。
蔷薇很快又恢复正色，言谈得体地问道：“先生，关于外交上的礼节我们已经在庆典仪式上进行过了。不知道，您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我为女王送来一件礼物。”
“礼物？”
蔷薇不觉一怔，凝着眉向使者注视过去。
“奉吾王之命，向女王陛下倡议并详解‘关于联盟与王国共建康纳联合防线的军事协议战略合作事宜。”使者说道。果然，他是带着目的来的。
“联合防线？”蔷薇问。
“是这样。自布莱恩会战后，格罗瑞尔被成功击退至康纳以北，这是联盟与王国双方的首次军事合作，也是一场被永载史册的大胜利。但是，近年来，我们已经侦查出格罗瑞尔将有复苏的迹象，所以，吸取了上次的胜利经验，为了继续粉碎格罗瑞尔非正义的侵略意图，我王决定促成与贵国全新的军事协议。”
“具体如何？”
“两军共建联合防线，相互学习先进的军事经验，并加强交流，建立更为默契的联合作战意识。另外，考虑到康纳与底比斯的地理距离，贵军遣驻部队的所有给养均由我方提供……女王，吾王的如此含义，是在为您养军啊！”
使者最后用了一句直白的话语。
的确，一支军团每月耗费的给养和军费是数以万计的，否则议会也不会迟迟不通过军务府重建第五军团的议案。烈焰之王这是为蔷薇送来了一份大礼。
不过蔷薇并非是轻易被蒙昧和诱惑的人。
“那联军的指挥权归属哪一方？”
蔷薇紧接着就问道，似乎提及军事上的事情，她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这也情有可原，她曾经就是远征军的统帅，她熟知战争中的每一个细节。
“双方。”
使者诚恳地回答，显然对于蔷薇这样的反应也早有预料了，“建立联合防线的目的是为了防备格罗瑞尔的再次侵略，在非战时，两军各自的指挥权均归属己方，但在战时，需成立联合指挥所，这一问题，到时候再具体进行商议。”
“……”
蔷薇没有说话。
不可否认，使者的倡议对蔷薇、对王国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王国在布莱恩会战后损失巨大，尤其财政方面，至今都没有彻底恢复过来。而如果能将一支军团交给联盟来“养”，或许将极大减轻王国的压力。
甚至不止如此。
如果王国在接下来的数年内减少了一笔巨额的军费支出，那么在新政实施的前提下，无疑能够更快地恢复国力；而国力一旦尽快得到恢复，那么国内的一切矛盾与发展桎梏，都将不复存在……它所产生的效应，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蔷薇有她的谨慎。
那就是，联盟为王国“养”一支军队的目的何在？
很久。
蔷薇很久也没有对使者进行答复。
“女王，我是带着吾王万分的诚意才来到这里的。”
使者在观察了蔷薇很久之后，再一次鞠下躬说道。他似乎看出了蔷薇潜藏的心思，并未论述任何理由，反而点明了蔷薇心中的软肋，“我们知道您正在为贵国国内的政治状况所忧虑，而此举，将认为是我联盟对您的支持。”
“……”
蔷薇的脸色时阴时晴。
是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支持。
“如此，对居于王位的您有益而无害，万望慎重考虑。”
使者最后说道，持着仪杖，并不再继续劝导，而只是静候蔷薇的回答。
第七十七章 王权·时代（3）[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