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
官员接了令，行礼后退去。
随后，蔷薇忽然笑了笑，脸上透着些久违的欣喜。
……
王宫的御书房中，两名侍女迎进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叫达，很标准的阳炎族单音节名，据说是一名退役的军官，在退役之后还参加过女王的远征，不过在三年前军务府公布的功勋名册中，并没有见到他的名字。至少就现在的这两名侍女看来，她们并没有看到他佩戴着军衔臂章。
但侍女们并不敢怠慢。
除了达刚刚在国庆庆典上与蛮王尊贵的长子一起受封了男爵外，更重要的原因或许还在于，在那么多等候召见的人中，女王唯独接见了这一位。
……当然，受封仪式上，两位新男爵都没有出席。
侍女将达迎进书房后，相继退了下去。
达的年龄约莫在四十岁上下，但看上去还很健壮，与别的来到这里的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他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低着头只敢注视自己的鞋。他仿佛没有当这里是王的居所，并不算舒展开的双眉之间，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高傲。
“你终于想到来看我了！”
忽然，达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兴奋的脚步声。
蔷薇女王随后踏进门来。
女王仍是那身战甲，摘下战盔的头上发丝沾了些汗水，露出来的几寸肌肤也因为运动而透着几分红晕。她几乎直接就从操练场赶来这里，一进门，先是很不礼貌但很亲近地凑近达打量了几眼，然后走到王座下方的台阶，转过身，竟然就地坐了下去。她像一个男人一样坐着，姿势既不淑女也不贵族，十分随意。
很奇怪，这几乎是外人从未见过的一幕。
那位随之进门来的侍卫略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静立在一旁。
“坐！”
女王看见达还在直挺挺地立着，又挥了挥手示意，如好友之间的谈话一般亲切，“这里是我的书房又不是王殿，咱们像在望风丘陵的时候一样不好吗？”
达看了女王一眼。
是的，在曾经那遥远且艰苦的征途中，从来就不讲究这些。
但达还是没有坐下。
他也并非是顾及君王与臣子之间的礼仪，更不是维持贵族的仪态，而仿佛，是根本没有如女王表现出的那般亲切。他皱着眉，感觉与女王离了好远。
这让女王眸中的喜色也缓缓弱去不少。
达直视着女王。
……这不是像埃文那样为了展现真诚的直视，也不是像莱恩公爵那样为了表示尊重的直视，而就是直视。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将蔷薇视为王。
“我就想问你，你让阳炎岐氏族的族人到埃德温冶炼厂去服役，这符合你的新政思想吗？”达当面质疑道。就算是忒瑞斯公爵，也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女王对话过，可偏偏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达做了。“……还是说，你继承了忒瑞斯人的仇恨，打算建立新的奴隶集中营，以此来奴役曾经奴役过你们的阳族人？”
达继续直视着女王，倒也没有怒火，而像是……教训。
“……”
女王没有因为这一番不敬的言语发怒。她在短暂的凝滞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却长长地舒出来。“达，你真是误会我了。”她无奈地辩解道。
达没有说话，打算听女王的说辞。
“我在法案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那不是奴役。”女王说。
这或许是一件无法让人相信的事，身为王，她竟然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耐心进行着解释。“冶炼厂的建立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为了岐氏族的人能够继续在王国生存，让他们到冶炼厂工作这不好吗？”说着，女王正色起来，“而且，随着农耕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我王国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农民了，我要建立新的秩序，否则，那些人一旦没有了工作之后，就会离开王国、甚至反叛我。”
达一对浓眉微微蹙起来。
他在思考。
不可否认，女王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你能保证占据主导权的埃德温家族能遵照你的这个秩序？”
“我会竭尽所能。”
女王回答道，并且，迎向达质疑的目光，“但是，我知道岐氏族的人不会甘为奴隶，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站起来捍卫自己的权利。我说的对吗？”
达深吸一口气。
看起来，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愿你不是在乱来。”
“我当然不是。”
女王郑重地说道。只要谈及一切政务上的事，她就会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如表面那个正值青春的少女。不过，也唯独在达的面前，她才不会理智得像毫无感情的机器。她忽然笑了起来，噙着嘴角，用另一种目光看向达。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女王笑着说，“如今你贵为男爵，我王国境内的阳族人开始要依附你了……是那个肖纳让你来找我的，对吗？”
“……”
达怔了怔。
尽管女王脸上尽是笑容，但他仍感觉背后一凉。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就给我封爵？”达随即沉下脸。
“你不喜欢吗？”女王问。
“……”
达没有回答，甚至一时有些沉寂。
严格来说，王国如今的一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达的，包括这座王宫、以及底比斯的一段城墙，都是他出资修建的。这些，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女王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达愿意，早在北安王执政期间，他或许就是第三位公爵了。
也就是说，达曾经拒绝过先代北安王赐予的爵位。
可现在，蔷薇女王又再一次为他赐了爵。
……这其中显然传达出某种含义。
“我觉得，这就像是我送给一位朋友的礼物。”女王仍然用那亲切的语气，面容平和地看着达说，“如果你的朋友送你礼物，你依然会拒绝吗？”
“……”
达又一次沉默。
他看向女王的目光，开始变得陌生。
甚至还有些害怕。
女王用了一个很贴切的比喻，但达却无法让自己那样认为。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只能接受，必须。那的确是一件礼物，只可惜，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达听懂了女王的这句话。
“我还有事，走了。”
达最后说道，并不征求女王的意见，直接转身出了门。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
但，好像又有些释然，走得那样坦荡。
“王。”
索图一直注视着达离去后，转而看向女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没事。”女王淡淡地说道，仍然坐在台阶上，看上去有些落寞。忽而，她又笑了一笑，面容如同沐浴着春风，“达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用管他。”
第七十六章 王权·时代（2）[2/2页]